容洵帶着雲宋從懷恩寺離開,到城內之時,天已經暗了下來。

    停在一處麪館跟前,容洵拉着雲宋下了馬車。

    雲宋不解,“怎麼不走了?”

    容洵道,“回去還得興師動衆讓人做飯,不如在這裏吃了再回去。”

    雲宋看了看面前其貌不揚的一家麪館,有些喫驚。

    堂堂的一國丞相,竟願意喫這麼普通的東西麼?

    容洵沒注意雲宋的神情,只對驟風道,“你先回去,告知劉管家一身,免得家中有人惦念。留一匹馬給我便好。”

    驟風領命去了。

    容洵這才拉着雲宋過去。

    麪館的老闆已經準備打烊,看到來了位熟人,忙歡喜的迎了上來,“這位郎君好久不來了。還是老樣子?”

    容洵點頭,又道,“最近忙,來的少。一份鹹菜面,一份大排面,大排面裏另外多加一份大排。”

    老闆笑着應了,忙到後廚去準備了。

    容洵和雲宋坐下。容洵取了兩隻杯子,親自倒了兩杯茶,一杯推過去給雲宋,道,“這家麪館開了許多年了。老闆小本經營,很多年不漲價。你一會兒嚐嚐,味道很好。”

    雲宋問道,“你常來這裏?我看那老闆像是認識你。”

    容洵拿了杯子到嘴邊,道了一句,“偶爾來。”然後啜了一口茶。

    不一會兒,老闆端着兩碗熱騰騰的面過來,外加另一份大排。

    “郎君請用。”

    卻見容洵端過來自己那碗鹹菜面,當着老闆的面,把專門的一份大排推到了雲宋跟前,“多喫點肉,他家的大排是永安城一絕。”

    雲宋餘光瞥見老闆的表情一言難盡,她對着容洵吐了吐舌頭,道,“我一份就夠了,真的。”

    “多喫點肉,不用給我省。”

    雲宋,“……”

    雲宋看着容洵喫鹹菜面的時候,覺得他這一世,和上一世自己認識的那個容洵有些不同了。

    她又否定自己,沒什麼不同,他還是那個他。換了一世,也還是他。

    容洵擡頭,正好看見雲宋神情複雜的看着他,蹙眉問道,“怎麼了?”

    雲宋怔了一下,隨即哭喪着臉,“這大排面太好吃了,好喫的我都要哭了。”

    容洵,“……好喫你就多喫點。”

    吃完麪,付了銀子,容洵帶着雲宋往回走。

    這一回,容洵只扶着雲宋上了馬車,自己卻沒上去,而是親自給雲宋牽了馬。

    堂堂的一國丞相,竟給自己牽馬。饒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做不出這等事來。

    雲宋盯着容洵的背,面無表情的問道,“你怎麼不和我一起了?讓大人幫我牽馬,我實在難以承受。”

    容洵在前頭道,“入了城,人便多了,不比在城外。”

    雲宋想,原來他是在表現自己君子的一面,總算是考慮她一個女郎的口碑問題。

    容洵想,再那樣騎一次,別人看見了不好是其次,總怕自己身體飽受煎熬。他不得不承認,他貪戀她的味道,靠近一步,就很難自持。他原本沒那些心思的,一貼近她,就被跳起來了。他雖然年長她不少,可也是血氣方剛,那方面什麼問題都沒的正常男人。

    他和她總歸現在什麼都不是,有些事必須剋制,小心總是沒壞處的。

    一前一後,一匹馬,慢悠悠的晃到了相府。

    容洵送她到了廂房,道,“今日不會再有雷雨,你安心睡覺。”

    雲宋點點頭,又道,“今日多謝你陪我去懷恩寺。”

    容洵依舊道,“也不是爲了陪你,我是去看母親和大姐的。”

    雲宋狡黠一笑,道,“那就謝你去了懷恩寺,爲了我又沒去見老夫人和大姐。”

    容洵的表情彆扭了一下。

    雲宋垂着頭道,“我今日很開心,讓我的難過有所緩解。大人,你實在是個頂好的人。”

    容洵失笑,“你好像誇我,只會說我是個好人。”

    他說話的時候,正好看着她的頸子,雪一樣白,細長優美。

    慾望那個東西說勾起來就勾起來,以爲已經滅了,蹭的一下又竄起來。

    容洵錯過視線不去看。

    雲宋卻迷茫的問他,“還能誇你些什麼?別人說你位高權重,說你英俊帥氣,這些別人都說過了。”

    容洵看着她道,“你再誇一遍也無妨。”

    雲宋,“……”

    沒有雷雨,容洵臨時搭建的書房卻沒有撤去。

    容洵看着奏章,卻不由的勾了脣角。

    原來有那麼一個人,你想把自己愛喫的分享給她,你想告訴她自己的所聞所見,你也會變得小心翼翼,萬分謹慎,生怕把她從身邊嚇走。看到她傷心,也會心疼,看到她有喜歡的東西,你也會記着,也會替她高興。好像關於她的一切,清晰的想忘記都忘不掉。

    這感覺真奇妙,卻又很美好。

    他感覺到自己一棵老鐵樹,好像要開花了。

    ——

    隔日一早,急性子的容家大姐便拉着容老夫人從懷恩寺回來了。火急火燎的,還把其他幾個妹妹都知會了一聲。

    容老夫人繃着臉,不和容瑛說話。

    等下了馬車,坐在馬車裏不願下來。

    容瑛伸了手,道,“娘,就別硬撐了。你要是不想着自己未來兒媳婦,我單槍匹馬的能把你從懷恩寺拽回來。”

    容老夫人瞪她,“沒大沒小。”

    容瑛笑笑,“我爹在時總說,我的性子隨你。”

    容老夫人還瞪她,手卻已經伸過去由容瑛扶着她下了馬車。

    容瑛賠笑臉,道,“娘辛苦了,起了個大早。但小六的事情更要緊不是?等老三老四過來,給你多弄點東西補一補。”

    “你也別想跑,給我捶背。”

    容瑛滿口答應,“老二給你捏肩,老五再給你捏腳,只要娘舒心。”

    容老夫人笑了一下,然後道,“年輕人的事情我不摻和了。你們姐妹幾個注意點分寸,別弄巧成拙就是。”

    容瑛道,“謹遵孃的教誨。那娘先回屋,再睡個回籠覺?我讓老五過去伺候你,她在也幫不上什麼忙。”

    容老夫人啐道,“就知道欺負小五!”

    容瑛這廂剛要扶着容老夫人進屋,便瞧見身後停了一輛馬車。兩人轉身看過去,便見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從馬車上下來,懷中還抱着一尾琴。

    劉管家上前問道,“這位姑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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