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在御醫那裏碰了壁,想着大約宮裏這東西是明令禁止的。她想了想,覺得還得自己去想辦法。

    這日她將容洵攔了,倒也毫不掩飾的說了自己的要求。

    容洵一聽,便皺了眉,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想都不要想。”

    王慧嘟嘴道,“你不給我尋,我自己去找。我是用了很多方法了,總是不行。”

    王慧畢竟是個女郎家,對於雲宋,她已經盡了自己所能。若非與容洵事前有所商議,實則她還可以再剋制些。她對於侍寢這件事,實則沒有這麼急。

    容洵道,“再想別的辦法。這一點,不行。”

    王慧泄氣的走了。

    可她一轉身又去找雲宋了。

    雲宋最近一直躲着王慧,因她去紫宸殿的頻率太高。且她這風格完全隨了容洵,進去都不等劉富通傳,等通傳到,人已經到跟前了。

    雲宋練了拳,洗了澡,換了衣裳,便躲到望月閣圖清淨去了。這地方僻靜,在整個皇宮中地理位置偏高,是個好地方。她讓鈞山在樓上盯梢,若是瞧見王慧朝這邊來了,就趕緊告訴她,她好有時間離開。

    一個皇上,一個妃子,竟玩起了躲貓貓的遊戲。傳出去,又是叫人津津樂道的趣事。

    容洵見了王慧本是要走的,卻遇到了劉光亭和幾個史官。

    劉光亭年輕有朝氣,放在人堆裏也顯眼。他發現容洵的時候,正和史官們說着什麼,侃侃而談。

    幾個人忙過來,都朝容洵拱手行禮。

    容洵便淡淡問了,“近日來忙些什麼?”

    史官們知道這話是問劉光亭的,便自覺地退後了一步,留着劉光亭。他們都清楚,這劉光亭是天子門生,日後自然是受重用的。此時和他們在一起,或許只是出於皇上的什麼考慮,早晚都是要離開他們的。

    劉光亭道,“整理一些史書資料。尤其是前朝的,因爲時間久了,一直擱着沒有整理。前朝的一些宮廷之事都已經整理妥當,只差了這皇宮的一些修建改造還未整理出來。所以下官與他們一道到處看看。”

    容洵淡淡應了,道,“辛苦了。”又看了一眼史官們,道,“讀史使人明智,歷代往事靠着你們記錄下來,讓後輩知道先人的事情,也從中學習。你們也辛苦了。”

    史官們的筆雖然讓百官忌憚,可他們卻不是多討人喜歡和重視的職位。如今聽了高居丞相之位的容洵誇讚了,便覺得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幾人齊聲道,“丞相言重,是下官等人職責所在。”

    容洵點點頭。

    容洵道,“你們且忙。”

    說完,便要走。

    劉光亭上前道,“丞相……”

    容洵駐足。

    劉光亭道,“下官今日想去望月閣看看。那是前朝留下的。聽聞前朝皇帝在那留下過許多文墨。”

    容洵看他,道,“去便是。”

    劉光亭道,“皇上在那處。”

    容洵瞭然。

    這劉光亭因爲跟風說了不應廢后一事,便得罪了雲宋。這望月閣是雲宋常去小憩的地方,若沒有云宋的首肯,他是不敢過去的。

    他既得罪了雲宋,想要過去,怕是不容易了。趕巧,遇到了容洵,便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史官們心想,還不到望月閣呢。又想,這劉光亭的確膽大,拉着丞相出面也做得出來。

    誰曾想,容洵便應了。

    於是便和他們一道去了望月閣。

    容洵本沒必要管這檔子事。但他好像記着王慧是奔着紫宸殿去找雲宋了。雲宋卻在望月閣,怕是故意躲着她的吧。

    他那表妹已經被逼得問他要東西了,他怎麼也得看看雲宋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鈞山在閣樓上,站得高看得遠,瞧着容洵和劉光亭一道朝這邊過來了,不由得奇怪。但他還是要去和雲宋說一聲。

    轉身進去的時候,瞧見雲宋已經在裏頭的榻上睡着了。

    鈞山抿了抿脣,腳步輕盈的下了閣樓。

    待他到了閣樓外時,容洵他們也將將進了園子。

    鈞山上前叉手。

    容洵簡短的說道,“史官們想要瞧瞧這閣樓。”

    鈞山依舊叉手回道,“皇上在此處小憩,現在已經歇下了。”

    一聽到說雲宋睡了,史官們忙識趣的說道,“也不急今日這一時。咱們幾個還是先去別處吧。莫要打擾了皇上歇息。”

    劉光亭被史官們拉着走了。

    容洵卻沒走。

    待史官們都離開了,容洵道,“我進去看看。”

    鈞山想攔的,可又沒攔。

    雲宋與容洵之間的事情,太複雜,鈞山攔不住。

    他由着容洵進去了,想着方纔看雲宋,一切都還正常。

    他站在門外守着,一雙手緊緊按住了刀鞘。

    容洵邁着步子,提了衣襬,上了臺階,到了閣樓之上。

    這地方有許多藏書,都是前朝皇帝私藏的。後來大魏建國,這閣樓被留了下來。這裏面的東西也沒動。留着大魏的帝王們沒事偶爾過來翻閱。

    屋內有張桌子,桌子上放了些筆墨紙硯。

    一陣風吹進來,一張紙飛起,又落在了容洵的腳邊。

    容洵撿起來看了一眼,那是雲宋練的一幅字。

    還不夠有力,娟秀了一些,但勉強還可以看看。

    他見上面只寫了兩句詩,便走到桌前,提筆,蘸墨,又添了兩句。

    擱下筆,他轉過身,透過榻前的屏風半透的紗,隱約看到了雲宋側臥的背影。

    他繞過屏風走了過去,附手立着,靜靜瞧着她。

    下一刻,雲宋突然從榻上一個翻身,眼見着就要滾到地上。

    容洵要伸手去接,又覺得不大合適。就在接與不接遲疑的一瞬,雲宋已經砰的一聲滾到了地上。

    這一聲砸的聲響有點大,鈞山和只在樓下候着的易蘭都趕緊跑了上來。

    雲宋驚醒過來,揉着自己的後腦勺,全身也疼,又去揉自己的屁股。掙開惺忪的眼,突然看到容洵近在咫尺,嚇得她一下子跳起來。

    “你,你,你,難道我,我又在做夢?”

    容洵看了看她道,“皇上常夢到微臣?”

    雲宋一懵,吞嚥了一口口水,道,“偶,偶爾……”

    容洵走前一步,問道,“夢到微臣什麼了?”

    雲宋退後一步,道,“沒,沒有啊。就是,就是夢到你英明神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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