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雉看着雲宋,道,“你這是在趕哀家走?”

    容洵趕在雲宋之前,說道,“廢后乃是國事,太后迴避也是理所應當。”

    秦雉沒想到被容洵直接將了一軍。

    她看了看雲宋,又看了看容洵,覺得自己好像是被耍了。

    偏偏秦姝不爭氣,叫她如今無計可施,甚至顏面掃地。

    正在此時,劉富匆匆進來稟告,外頭跪了御史臺的所有大人,懇請廢除皇后,史官在一旁已經在記錄。

    得知此事,殿內的妃嬪們再次跪下伏身,請求廢后。

    自此,秦姝皇后之位被廢,已成定局。

    雲宋看着秦姝,道,“皇后秦氏,心腸歹毒,殘害妃嬪,德不配位。今日起,廢除皇后之位,降爲庶人,打入冷宮。無宣召,永世不得出宮。”

    秦姝聽完,身體一軟,癱倒在地。她雙目無神,神情惶惶。

    她實在是不相信,從雲端跌落地獄,竟是這般輕易。

    秦雉失望的閉上了眼睛,拉着秀年快步出了紫宸殿。

    跪拜在那裏的妃嬪們,垂首相互偷偷看一眼,嘴角皆露出了得意的笑。

    雲宋又道,“諸位妃嬪,雖無心害人性命,但也有失婦德。今讓你們在各自宮中禁足三月,閉門思過。”

    這實在是已經很輕的懲罰了。諸位妃嬪暗自慶幸這一步棋沒有走錯。

    諸人都退出了大殿,妃嬪們更是各個謝恩。

    待人走後,雲宋已經開始走下臺階,說道,“走,去丹晨宮。”

    走過容洵身側時,她停下,“丞相,你的承諾兌現了。”

    容洵微微頷首,道,“你是皇上,這世間你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做到。”

    雲宋微微一怔,卻沒有細想,出了紫宸殿。

    ——

    容洵後雲宋一步離開紫宸殿,他看着她逐漸遠去的身影,慢慢收回了視線。

    等出了紫宸殿,朝着出宮的方向走的遠了,身邊的驟風這纔開了口。

    “大人與慧娘娘下了一盤好棋。”

    “是麼?”容洵勾脣一笑,道,“誰是棋子還不一定。咱們的皇上,長大了不少。”

    驟風不解,“皇上不是毫不知情麼?慧娘娘告訴了皇上?”

    容洵道,“史官怎麼會那麼巧出現在御花園?衛尉爲什麼能出手那麼快?”

    驟風細想了一下,豁然明白。

    容洵道,“這件事,本只是將皇后的妒火燒的更旺些。實在是沒想到皇后這妒火已經燎原。更想不到,後面牽出了一串人。後宮堪稱大洗牌,那些妃嬪背後的勢力短時間也會安分許多。真是很意外的結果。不是麼?”

    容洵眉目中的歡喜幾乎快掩飾不住,驟風點頭,“的確如此。只不過委屈了慧娘娘了。大人要去看看她嗎?”

    容洵道,“幸虧身邊有兩個忠僕護主,才讓她免過了一劫。若是真的出了事,我便無法向母親和舅舅交代了。好在……”

    容洵頓了一下,淺笑一下,道,“不用去看了。回府,先給母親報個平安。”

    說完,步履輕鬆的走了。

    ——

    雲宋踏進緋雲殿的門,直奔王慧的寢室而去。

    旁邊要跪的寺人侍女都被她擡手止了。等要進屋時,她又問道,“那兩個人可曾找御醫瞧過歇下了?”

    王慧練出來的人各個玲瓏。

    不必雲宋說的明確,已經知道了她所指何人。有侍女躬身回道,“原是不肯的。被娘娘強要着讓御醫瞧了,也歇下了,並無大礙,勞皇上掛念。”

    雲宋點頭,舉步進了內屋。

    王慧在牀上躺着,面色慘白。

    “王慧……”雲宋快步走過去。

    王慧似乎在想着什麼,聽到這一聲喚,回了神。忙要起身行禮,被雲宋快步止了。

    “你先躺着,別亂動。”

    王慧便沒動,只道,“皇上來了。”

    “來了。現在覺得如何?是不是被嚇壞了?”

    王慧咬了一下嘴脣,有點尷尬的說道,“臣妾在皇上跟前吹牛說自己水性好,如今卻被水淹了,皇上一定覺得好笑吧?”

    雲宋卻道,“朕怎麼會覺得好笑?你便是水性極好,也不能掉以輕心。那湖水深得很,前朝就淹死過很多人。”

    王慧作乖巧模樣,道,“知道了,下次便乖乖做個旱鴨子,再不沾水了。”

    雲宋卻笑不出來。實是看着王慧這模樣難受。

    她對王慧道,“朕已經將皇后給廢了,貶爲庶人,打入冷宮。其他的妃嬪該罰的也都罰了。”

    王慧眨眼,驚道,“這事是皇后做的嗎?臣妾是得罪皇后了嗎?”

    雲宋看她還在裝不知情,心裏頭更難受。她道,“事到如今還要瞞着朕麼?”

    王慧看雲宋眼神灼灼,頓了一頓,小聲道,“皇上都知道了嗎?皇上會怪罪臣妾麼?”

    雲宋故意哼一聲,道,“要怪也要怪丞相,是他想了餿主意,將你拉下水。”

    王慧便道,“就是就是,是丞相非要找臣妾。臣妾哪有這個膽對付皇后啊,臣妾都是被丞相給誆騙了。你也知道的,他巧舌如簧的,臣妾被他說糊塗了。”

    容洵大約想不到,人在家中坐,天降一口大鍋。

    雲宋道,“沒什麼誆騙不誆騙。但凡皇后心存一點善念,也不至於做這樣的事情。你設局是真,她欲要殺你也是真。”

    王慧垂了垂眼眸,道,“本是想刺激一下她,讓她對付臣妾,這樣也可以給她安個罪名之類的。只是沒想到,臣妾只是這小小的舉動,便引得她動了殺心。想來,她當時謀害塵妃,也是毫不猶豫當機立斷的。”

    雲宋溫言道,“你會水,又帶了兩個熟悉水性的。所以你當時在船上也並不怕。只是沒想到,皇后安排了人,不僅將你們弄入水中,還要將你拖拽,不讓你浮出水面,意圖直接將你淹死。當時,是不是很害怕?這事,你說怪丞相,實則應該怪朕。無論如何,也不該叫你一個女郎去冒險。”

    王慧一笑,道,“這事誰也料不到的。她若真想殺臣妾,什麼樣的時機都能抓住,防不勝防的。皇上你莫要自責。”

    王慧如此深明大義,叫雲宋有些無地自容。

    她雖然沒有直接參與計劃,可她卻猜出了這計劃,她也默許了。從王慧不斷的來找她時,她還並未起疑。直到容洵在望月閣上親自問起她和王慧的事情,容洵便開始起疑。容洵他有了秦姝立後的事情在先,對後宮這種事情應該是有所忌憚了。雲宋想起了前些日子萬石硯的事情,覺得這件事不至於巧合那麼簡單。雲宋後來越想,越覺得這些事或許有些關聯。容洵他正在實施廢后的計劃。但她也不能完全確定,直到王慧發帖子邀請衆妃嬪去湖邊賞荷,獨獨少了秦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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