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一事結束,大家都各自回了永安城。

    趙丹又在永安城待了兩日,便先啓程回北淵國了。那邊也要準備許多事宜,等着迎接雲容過去。

    但云宋從沒放棄過要弄清楚趙丹和容洵對這件事的古怪態度。

    在趙丹出城那一日,雲宋着了鈞山策馬追了過去。

    “太子,是大魏的衛尉卿。”侍從駕着馬在趙丹的馬車邊說道。

    趙丹便道,“叫他過來。”

    那侍從鬆開一個口子,讓鈞山策馬過來。

    馬車停了下來,鈞山騎在馬上拱手行禮,“我奉皇上之命特意來送太子殿下。”

    趙丹端坐在車內,沒有下馬車,沒有挑開車簾,甚至是車窗簾子也沒有撩開。

    他只道,“大魏皇上有心了。不過大人此番過來,應該另有目的吧?”

    鈞山不是個會拐彎抹角的人,他道,“皇上有一事不明,爲何當日太子會出爾反爾?”

    趙丹輕笑兩聲,這才撩開了車窗簾子,探出頭來,看着鈞山道,“這件事沒有什麼出爾反爾,因爲一開始就已經定下了。我此番來大魏,是一定要求大魏長公主的。”

    鈞山蹙眉。

    趙丹道,“這話你只管傳給你們的皇上,若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去問你們的丞相。”

    鈞山沒說話。

    趙丹便放下簾子,道,“出發。”

    鈞山駕着馬到了一側,看着隊伍漸行漸遠,這才調轉馬頭,回到了永安城。

    他將趙丹說過的話都轉述給了雲宋。雲宋舌尖抵着後糟牙,拍了桌子道,“朕就知道,這事和容洵脫不了干係。老奸巨猾!”

    等她說完,雲宋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首先是她的確太過單純,尤其是將那北淵國太子想的過於簡單。其次是她輕信了容洵。

    容洵是出於什麼目的一定要促成這次的和親?而且他和王時一直是面和心不合,爲什麼這次會和王時站在統一戰線?

    想了一下,雲宋對鈞山又吩咐道,“你給朕調查清楚,自這北淵國太子入永安城一來,都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不,從他留宿在城外的驛站開始查起。”

    “喏。”

    鈞山領命離開,雲宋覺得口渴,便喚了人奉茶。

    上來奉茶的是個年輕的小侍女。雲宋瞧了,不解道,“易姑姑呢?”

    那侍女回道,“今日易姑姑出宮去了。”

    雲宋纔想起來。

    她中間搭了線,與高顯打了個招呼。易蘭今日便有了機會去大牢之中看一眼自己的弟弟。

    馬車內容洵正要回府,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揉了一下鼻子。

    驟風在外邊關心道,“大人可是染了風寒?”

    容洵回道,“許是誰在說我的壞話。”

    驟風淺笑,道,“何人敢罵大人?”

    容洵道,“或許是皇上。”

    因爲雲容和親一事,那位皇上怕是不知道怎麼罵自己呢。

    容洵不由想起了在怡紅院與趙丹的那一次會面。那一次碰面,並沒有改變雲容是否和親的決定,卻決定了趙丹選擇與誰合作的決定。

    當然,趙丹並沒有立刻下決定。

    從他住進驛站,就開始和秦莊曉旁敲側擊打聽大魏的局勢。除卻北淵國細作傳回去的消息,趙丹更要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趙丹這幾日沒有少觀察他和雲宋。獵場上,容洵與雲宋的親近,王慧的衆星捧月,趙丹都看在眼裏。

    這讓趙丹確信了,如今誰纔是大魏第一權臣。那麼合作便水到渠成了。

    這合作自然是互惠互利的。趙丹從他這裏能獲得的很多,可對容洵來說,從趙丹這裏能得到的纔是他最想要的。

    想及此,容洵不禁有些感慨,雲宋還是太年輕。若不感情用事,這事情會來的更簡單。

    正想着,容洵察覺到驟風駕馬的速度慢了下來,應該是快到相府了。

    外面傳來驟風的聲音,“大人,前面有個人。看着像是皇上身邊的易姑姑。”

    “哦?”容洵微微挑開簾子,果然是易蘭。

    馬車停下,易蘭瞧了是容洵的馬車,便跪了下來,“丞相大人,奴婢有一事相求。”

    容洵從馬車上下來,走到她跟前,頓了一下,又繼續往前。容洵,大魏的丞相,並不是什麼大善人,不是誰跪到跟前,求什麼便是什麼的。

    等他走到了臺階之上,突然聽到易蘭在後面喊道,“奴婢有個祕密要告訴丞相大人。”

    容洵的步子並沒有因此而停留。

    易蘭着急喊道,“是有關小王大人和皇上的。”

    那雙腳終於停了下來。

    易蘭十分緊張的看着那個人。

    終於,她等到了那人淡淡的傳來一句,“到我書房來。”

    易蘭終於鬆了一口氣。

    易蘭起身,驟風領了她去了書房。

    易蘭站在那裏,等着容洵換了常服過來。

    容洵在椅子上坐下,雙手交疊在跟前,微微擡眼看着她道,“若非你是皇上身邊的侍女,這個時候,你該去相府地牢說話。”

    只這一句,叫易蘭已經出了冷汗。

    容洵的威名她一直都聽過,卻從沒有過什麼接觸。今日才知道什麼叫不寒而慄。

    易蘭屈膝道,“多謝丞相。”

    容洵卻道,“不要急着謝。鑑於你要與我說的話,便是不去地牢,也該做些什麼,好讓我確定你說的都是實話。”

    易蘭微微一怔,脖子邊卻突然一涼。她身體一顫,看到那明晃晃長劍抵着自己。

    驟風語氣涼涼的傳來,“刀劍無眼,別傷了姑姑。姑姑只管好好說話。”

    易蘭嚥了一口唾沫,正要開口,容洵卻先道,“你先說說,要求我什麼事。我好估量你說的事是否值當。”

    易蘭便道,“我有個弟弟在牢中關着。”

    “你想救他出來?若是罪有應得,我便不會幫。”

    易蘭忙搖頭,皮膚觸到那利刃,瞬間流了血。她再不敢亂動,因爲一心想着自家兄弟的事情,便也顧不上脖子上的疼了。

    她道,“他做了錯事,但也是被人誆騙。他要在牢中做十年的牢,本就是罪有應得。只他天生患有喘急,在牢中那樣的環境中,時常發作,生不如死。我這個當姐姐的沒什麼本事,自知他不能釋放。只求讓他能換個環境,又或者能有個大夫能查看一下。好保他一條命他日能夠出來。奴婢只這一個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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