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時派人去尋了王譽,卻沒有尋到。

    他索性也不去找了。身爲王家的郎君,若這點事都撐不住,日後王家的家業必然也是撐不起來的。

    陳氏着急了一夜,後半夜聽說王時已經到書房睡下,氣的掩面哭。

    到了第二日,王時照常去上早朝。下了早朝,又去了紫宸殿。

    “王大人還有事?”雲宋見王時過來,問道。

    王時道,“聽守門的侍衛說,犬子早上就過來了。不知他現在……”

    雲宋十分自然的回道,“你說阿譽啊?朕近日得了一份書帖,叫他給朕臨摹呢。王大人找他有事?”

    王時微微一頓,隨即道,“無事無事。昨日他與他母親因爲親事置了氣,他母親擔心着呢,微臣所以問一句。”

    雲宋道,“阿譽看着倒還好。母子之間哪有什麼仇怨,等阿譽臨摹完,就叫他回去。”

    王時忙道,“不忙不忙。他能伴在聖駕左右,是他的福分。微臣告退。”

    等王時一走,雲宋斂了臉上的淺笑,走了進去。先是易蘭迎了上來,雲宋問,“他睡下了嗎?”

    易蘭搖搖頭,“雖是和衣躺着,但沒睡着。皇上去瞧瞧吧。”

    雲宋點頭,又道,“叫御膳房熬點滋補湯送過來。阿譽看着面上很差。”

    易蘭福身應了,“喏。”

    雲宋進了次間,王譽正側身躺着。

    雲宋走過去道,“王大人方纔來了。你在這,瞞不住他的。”

    王譽起身,道,“叫皇上爲難了。”

    雲宋道,“我有什麼爲難的。你我是兄弟,你想在這躲一會兒,實在是再小不過的事情。只王大人方纔說,你因爲親事和你母親鬧了口角?若是因爲我當初的……”

    “不是。”王譽打斷她的話,道,“當初你說的話,我放在了心上。可我不同意那門親事,有我自己的原因。”

    雲宋在他身側坐下,道,“我是知道和自己母親吵架的感受。她不好受,自己也不好受。偏偏又不想屈服,就這麼幹耗着。只我與母后之間的問題更復雜些,若你和你母親只因爲這件事的話,實在是不該。阿譽你一向溫和,你的母親也是個溫婉的女子,你們可以好好談一談的。”

    王譽抿了抿脣,道,“這件事,也並非表面上那樣。”

    雲宋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說下去。

    王譽卻頓住了。

    那樣不恥的事情要怎麼說出口呢?

    那也是雲宋的母后啊,她聽到了又該多難過?

    這件事,決不能再叫更多的人知道了。

    王譽對着她淡淡的一笑,“我無事,這件事總能解決的。”

    雲宋放下心來,道,“你眼睛還紅着呢,先睡一會兒吧。我叫御膳房熬湯去了,等你醒了正好可以喝。”

    王譽點頭。

    雲宋又道,“我就在外頭,阿起就算來了,我也不叫他打擾你。”

    王譽又點頭。

    雲宋便出去了。

    知道她就在外頭,王譽真的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又被人喊醒。

    王譽睜開眼時,對上的是雲宋焦急的面龐。

    她道,“你母親在家懸樑自盡了,好歹救下來了,你趕緊回去看看吧。”

    王譽忙套了鞋,匆匆往外跑。

    雲宋又吩咐高平,帶上一個太醫去王家。

    王譽到了家,一路朝陳氏的臥房奔過去。

    等要進去時,正好迎面和心腹丫鬟撞上了。那丫鬟扶住了王譽,道,“公子莫急,夫人如今已無大礙了。”

    王譽看了她一眼,眼睛紅腫着,顯然是哭過了。

    王譽推開心腹丫鬟,徑自走了進去。

    裏頭王時附手站着,陳氏在牀上躺着。

    王時看到王譽進來,還沒說話,便見到王譽兩步上前,直接雙膝跪了下來。

    側身躺着的陳氏身體轉過來,看了一眼王譽,想拉他,卻又沒說話。

    王譽道,“兒子不孝,望母親恕罪。”

    陳氏便簌簌落下淚來,可也只是流淚,還不說話。

    王譽看到了陳氏脖子上那一道醒目的紅痕,他這一路過來,步履匆匆,險些失了力氣。他沒法想象,若是母親就這麼沒了,他這一輩子良心如何能安?

    他看了一眼陳氏哭紅的眼,額頭抵在了地上,道,“娘,兒子願娶雲詩爲妻。”

    陳氏激動的坐起來,王時忙將她扶了,道,“都聽你的了,你以後就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

    聽起來多麼關心自己啊!

    陳氏卻將他的手拂開了。

    王時閃過一絲尷尬,他本是真的擔心陳氏的生死的。那麼多年的夫妻了,感情不是說沒就沒的。可她對自己還是這樣,王時乾脆雙手又背在了身後。

    ——

    王時的人在宮門外盯了兩個多月了。盯得已經疲乏了,只是不敢和王時提出來。這一日,宮裏又出來一輛馬車。他們一眼就認出來了,還是頭一次的馬車。裏頭坐的一定是秀年。

    他們立刻利落的分成了兩撥,一撥趕回去告訴王時,另一撥偷偷跟着那輛馬車。且那一撥又自覺的分成了兩路,以防被發現,又或者跟丟。

    這都是後來王時精心安排的。只過去了快兩個月,一直不見宮裏頭再有人出來。

    那馬車果然又繞了好幾圈,期間好幾個人都跟丟了。好在他們是有備而來,其中不乏有擅長追蹤的高手。

    等到那輛馬車停下來的時候,有兩個人很快就跟上來了。誰知道馬車內也下來兩個人,皆低垂着頭,着了一樣的衣裳,朝了兩個不同的方向而去。

    那二人很快眼神對視,十分有默契的一人跟了一個。

    一個朝着一個鋪子而去,一個竟又朝着後面的小巷子而去。

    鋪子裏面人很多,那女子一進去,很快就跟丟了。

    另一個女子到了小巷子,敲了門,三長兩短。

    有人應門,又說了些什麼,門打開,女子便進去了。

    跟的人不敢輕舉妄動,實在是不知道里頭到底有多少人,是個什麼情況。於是放了信號出去,等着更多人來。

    進了後院的人,取了東西,又從另一個鋪子出來,然後上了馬車。不一會兒,又有一人鑽進了馬車。

    問的人是秀年,她道,“東西取到了嗎?”

    那女子點頭,“取到了。”將一個盒子遞給秀年。

    秀年打開看了一眼,又合上。速度之快,那女子根本沒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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