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洵微微一怔。

    雲嬛道,“當初我離開永安城,皇兄告訴我,有朝一日我帶着阿起回來,就來找你。他說,他將一切都託付給你了。皇兄已經薨逝,他的託付除了密旨之外還能有什麼?靠你一張嘴嗎?”

    容洵抿脣道,“事情並非你想的如此簡單。先皇叫你帶着阿起回來,不過將你們託付給我,我也在完成他的囑託。其餘的,要觀其變。”

    “容洵!”雲嬛大喝一聲,道,“阿起是皇兄的兒子,是皇兄最愛寵妃的孩子。若非那個妖后意圖謀害先皇,這皇位本該就是阿起的。”

    雲嬛的話牽起了容洵的一些記憶。

    當初秦雉的確已經是將後宮弄得烏煙瘴氣。先皇知她惡毒,卻一直抓不到證據。

    賢妃有孕之時,先皇的身體已經抱恙。秦雉將宮中都控制在自己手中,而後賢妃的肚子一天天打起來,先皇也已經臥病不起。

    在臨盆之前,賢妃身邊的人都被安排了秦雉的人。

    在她生產之時,一屍兩命,便是秦雉的安排。

    好在先皇早有所預料,安排雲嬛和容洵,將那個孩子保了下來,卻沒有保住賢妃。

    用一個死嬰騙過了秦雉,雲嬛也受先帝囑託將這個孩子帶出了永安城。那時候先帝有意將雲嬛許配給容洵,出於無奈,雲嬛背上了與他人產子私奔的罪名。

    雲嬛在容起十歲的時候,重新帶着他回到了永安城。目的不過是將屬於容起的皇位奪回來。

    無奈眼前之人,已經背叛了當初的承諾,倒戈到了雲宋那一邊。

    容洵已經面色沉靜,看着雲嬛道,“立聖上爲帝,也是先帝的遺詔。”

    “我不信。你將皇兄的密詔拿出來,他一定寫明瞭要立阿起爲帝。”

    容洵肅然道,“公主殿下,你身爲皇室中人,只顧私人好惡,而要廢皇上另立他人麼?先有七王爺叛亂,又有王時叛亂,如今輪到你了麼?”

    這罪名安得太大,雲嬛險些沒招架得住。

    雲嬛張了張嘴,道,“我並沒有……”

    容洵質問道,“那如今殿下是在做什麼?殿下是在以太后之事要挾微臣廢皇上,這與造反何異?”

    “容洵,你變了。這高位,你捨不得下來了是不是?你知道,若換了阿起,你這位置便坐不安穩了。現在的皇上多聽你的話?你兩次護駕有功,他自然對你馬首是瞻對不對?說那麼多,不過是捨不得現在的權勢罷了。容洵,你負了皇兄。”

    雲嬛說完,對容洵露出一個輕蔑的眼神,隨即拂袖而去。

    容洵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前所未有的壓力。

    若雲宋並非女郎,他大可以輔佐她。可如今,雲宋卻是女郎。當年秦雉竟瞞天過海,犯了這麼大的一個錯誤。所以當雲嬛告訴她,秦雉將一個女孩換成了男孩之後,他先是喫驚,後來便覺得也不足爲奇了。

    秦雉這一生最大的失敗,便是沒有一個兒子。若雲宋是男兒身,她那些事情便不必再做了。

    可如今難題到了他身上。

    如雲嬛所說,他若還輔佐雲宋,勢必置大魏安危於不顧。

    有朝一日,如果她的身份敗露,就會天下大亂吧?

    屆時,他有那個能力平定叛亂嗎?

    或許是時候做出決定了。

    他打開牀頭的暗格,從裏面拿出了那份密詔。

    雲嬛或許不信,這份密詔,他從未打開過。所以他也不知道上面什麼內容。先帝臨終前囑託,不到萬不得已,不必打開這份密詔。

    現在或許已經是不得已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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