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姑比她先冷靜下來,她扭頭看了一眼秦雉的屍體,又看了一眼秦姝,慢慢恢復了氣力,重新站了起來,然後朝秦姝走去。

    秦姝的手還在顫抖,柳姑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道,“娘娘,穩住。”

    秦姝斷斷續續的深呼吸了幾下,然後看向柳姑姑,用另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道,“我要穩住,不能慌。一慌,整個棲梧宮裏的人都得陪葬。”

    柳姑姑朝她堅定的點頭,“娘娘說得對。現在要想辦法把這事圓過去。”

    秦姝腦子還是一片混沌,她道,“圓過去,該怎麼圓過去?姑姑,該怎麼圓過去?”

    柳姑姑皺着眉也在思考。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秦雉到了棲梧宮,還有,怎麼把屍體弄出去,也是個麻煩。

    她正愁眉不展,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

    秦姝和柳姑姑都被嚇了一跳,朝門口看去。

    鈞山手握着佩刀,大步跨進來。他不過是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秦雉,隨即將門合上,對着秦姝拱手道,“微臣來處理太后的屍體。”

    後半夜,雲宋從睡夢中被人叫醒。

    容洵姚軻等幾位重臣也被急急召進宮中。

    大家一道去了景瀾宮,然後在那裏看到了秦雉的屍體。

    在他們來之前,雲宋已經先趕到。

    青棠木然的複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秦雉在半夜鑽狗洞出去了,他們發現的晚,追出去的時候,找不到秦雉的身影了。後來找到了鈞山,帶了更多人去找,最後在井裏把她撈上來了。打撈上來的時候,早就沒氣了。

    青棠說完,秦姝哭着來了。她說起秦雉曾到過棲梧宮,還被下面的人打了。後來她照顧了她一會兒,便將她送去景瀾宮,誰知道又被她給跑了。秦姝說起這些的時候,哭得很厲害,自責不已,後來還哭暈過去了。

    在雲宋到之前,高平已經殉主了。留了青棠,不過是要說明整件事的過程。

    雲宋看着秦雉,只道了一句,“安排下葬事宜吧。”

    說完,轉身出了景瀾宮。

    要踏過門檻的時候,腳下卻使不上力,被門檻一絆,剛好被趕過來的容洵用手扶了。

    他在路上已經知道出了什麼事。人死就死了,不管是意外還是有人爲之,都不重要了。

    他對身側的姚軻道,“姚大人先進去安排一下,本相照料皇上。”

    姚軻點頭應了,朝雲宋微微頷首,然後側着身子從雲宋身側走過了。

    容洵還握着雲宋的手腕,眼神注意到她手上還纏着紗布。他微微蹙眉,她什麼時候受了傷?

    但他先沒問手上的傷,而是問道,“還能自己走嗎?”

    雲宋點頭。可她的腳卻擡不起來。

    容洵二話不說將她橫抱了起來。這舉動把雲宋嚇了一跳,“容洵……”

    “我抱你回紫宸殿。”

    雲宋連掙開的力氣都沒了。她由着容洵抱她離開。而她更有私心,便是她現在渴望這個胸膛。現在有他在身邊,她竟覺得安穩。

    容洵一路抱着她到了紫宸殿,將她放了下來。容洵蹲下來給她脫了鞋,然後抱着她的雙腿擱到了牀上。雲宋抱着雙腿,下巴擱在雙膝上。

    容洵站在那裏看了看她,道,“太后的喪事你不必操心,自有禮部去辦。”

    雲宋弱弱的嗯了一聲。

    容洵頓了一下還是問道,“手怎麼受傷了?”

    雲宋道,“不小心劃得。”她說着,擡眼去看容洵,道,“你去忙吧,有你在,那些事我才能更放心。母后她,愛美,叫人給她整理好儀容。”

    容洵看了看她,道,“你若需要我留下,我……”

    雲宋打斷他的話,“不必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容洵點頭,又叮囑道,“我留驟風在外頭候着,有什麼事叫他。”

    雲宋神情木然,沒有應答。

    容洵知道她聽到了,又望了她一眼,轉身這纔出了內殿。

    殿內只剩了雲宋一人。她與自己的母親疏遠,她知道秦雉和王時有了孩子,她知道或許秦雉參與了王時的叛亂,她也看出來自己母親對她的涼薄。她的母親不曾爲她落過一滴淚,她以爲她的母親是個堅強的女人,爲誰都不會落淚。可那一日,她爲秀年落了淚。她才知道她的母親也是有感情的。只是那份感情沒有給她。是被什麼取代了嗎?被這榮華和權勢?

    她一直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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