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笑容，其實他是沒有嘴和鼻子的，花無痕的真正形態，就像是一個沒有綻放的花苞一樣，不過花苞之內空無一物，而花苞之外——
只有眼睛。
雖然是這樣的形態，看似柔弱不堪，不過它的情緒卻是最爲細膩的，但凡敵人的內心有一絲絲的波動，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而林棟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成爲了他的獵物了。
“這不是你的錯，錯在世人，錯在這個世界。我們本來不屬於這裏，卻要爲這個世界承擔這麼多。”
“嗯。”林棟點了點頭，他嘆息了一聲，隨即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因爲他已經得到了花無痕的信任，所以身體上的禁止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禁止被解除的瞬間，林棟心裏有些意外，不過他卻沒有想那麼多，處於無限失意中的他已經沒有這樣的心思了。
“我本來以爲我是一個有天賦的人，我以爲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去改變一切，然而貌似是我想的太多了。
相對與這個世界，我實在是太過普通了，如今所擁有的一切，無非都是靠着那些奇遇和外掛的來的而已。
真正的我，實在是弱的可憐，過去的我實在是太過幼稚了，還妄想同天界一戰。”
花無痕冷冷一笑，天界，就憑你一個凡人嗎？原來只不過是個傻小子而已，如此一來自己想要實現的事情就變得更加簡單了。
“做個普通人不好嗎？爲什麼一定要給自己這麼大的負擔呢？就算是修仙，說白了到了最後，也不過只是仙界的一顆棋子罷了，爲何要爲了這虛無的願望而憂傷呢？”
林棟的雙眼凝視着虛空，被另外一個自己的話嗆聲的完全說不出話來。
“你這話……我雖然無力反駁，但是同我的信念相去甚遠，難道你就是我的心魔嗎？”
“不是，我並不是你的心魔，我只不過是以另外一種立場來同你對話而已，我們是一體的，本來就不存在對錯一說，不是嗎？”
這樣的套路對花無痕來說簡直是輕車熟路，信手拈來，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站在林棟的立場上，一點點的瓦解他本來的自己。
只要到了最後的時刻，林棟失去了對自己最後的堅持，他便自然會成爲自己的囊中之物。
林棟不停的回味着另外一個自己說的話，也許他纔是對的吧，有些人總以爲自己是對的，其實走到最後才發現一切都只不過是他臆想的而已。
眼前的一切，對林棟來說不是一場戰鬥，因爲若是一場戰鬥的話，他從一開始就已經輸掉了一切。
二人的對話開始不斷的朝這花無痕這邊傾斜而來，越是驕傲和強大的人，他們在心性發生動搖的時候就會顯得越發的脆弱和可憐。
花無痕再次笑了，十二隻眼睛中散發出了奇異的光芒，看來這場戰鬥是他贏了呢。
如今林棟的本性已經迷失了九成，只要再吞噬掉他體內的最後一成，這巨大的靈力就都是自己的了。
到了那個時候，那個老婆子設下的靈獄可就奈何不了他了！
林棟此時的姿勢已經從坐姿變成了仰面躺在地上，這樣的姿勢更符合他的心態。
“你說，像我這樣的人，能去愛嗎？”
林棟的思緒轉變的有些快，完全出乎了花無痕的意外，怎麼好好的理想抱負突然又轉到這上面來了。
“愛不愛，有那麼重要嗎？在一個本來不屬於自己世界中的愛，得到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林棟默默的閉上了眼睛，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下來，自己過去的一切，都與所有人格格不入。
來到這個世界，他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溫暖，楚雨寧，李夢歡，花靈……
她們都用自己的方式，讓自己相信可以勇敢的去走出一步來，可是面對別人的邀請，自己爲什麼永遠不能多踏出那麼一步呢？
“你說愛情究竟是什麼滋味呢？度過了短暫的甜蜜之後，留下來的又是些什麼呢？兩個人各自抱着手機，爲屏幕中的第三個人哭笑。
既然早知道這一天，又何必許下那些個永遠都無法實現的誓言呢？”
花無痕突然愣住了，他能夠感受到林棟情緒的變化，能夠看出林棟體內靈力的組成，然而他卻不能完全擁有林棟的記憶。
他一直一來所做的，就是按照模棱兩可的話去引導，是對方喪失自我。
這樣的方法從來沒失敗過，直到林棟突然說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詞彙，花無痕竟然愣住了。
手機，手機是什麼鬼？是一種兵器嗎？
“誓言什麼的，都只存在與心靈還幼稚而無知的時候，成熟的人是不會許諾的！”
“這麼說我果然還不是一個成熟的人。”林棟苦笑着，畢竟他會變成這個樣子，就是因爲他與李夢歡之間的諾言。
若不是爲了給她治好不能修行的問題，林棟也不會一步步掉落到如今這步田地，然而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你活的比我明白，雖然你好像從來沒有從我的腦海之中出現過，不過你所說的話，所做出的判斷，都是準確無比的。
如果從一開始，就由你來主導我的這幅軀體，也與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吧！”
對對對！花無痕笑的整個身體已經扭曲了，林棟此時說的話都說進了他的心裏，他所盼望的事情按照他的劇本，已經來到了最後一步。
林棟的心性已經迷失了九成九了，而最後的那一絲，便是徹底解決那場戰鬥的關鍵所在。
面對即將到來的巨大的靈力，花無痕已經爲之而焦躁起來，林棟身上的靈力，足足抵得上一個大宗門的全部靈力。
收拾一個宗門的事情他做過，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爽，然而自己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島嶼中，也正是因爲他隨手滅掉了一個宗門，引起了那個女人的注意。
“你說，如果年少無知時已經許下了諾言，又該如何去面對呢？”
林棟站起身來，雙眼凝望着虛空，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