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遠走入一家普通的小賓館,臨時租了一間房,然後便坐在牀上,隨手拿起了牀頭邊的一本雜誌,靜靜等待黑夜的降臨。
金毛大狗跳上牀鋪,挨着唐遠盤起身子,方便主人撫摸後便趴下不動了。
夜晚,點點星辰點綴在夜空。
這是一間開在偏僻角落裏的酒吧,狹窄的道路兩旁漆黑一片,只有偶爾散發着昏黃的路燈,照亮地面一小塊區域。
這裏不僅偏僻,周圍的路面還時不時能夠看見堆積的垃圾,有邋遢的流浪漢在垃圾堆中四處翻找。
夜幕下,只有那間酒吧門上的霓虹燈散發着五顏六色的光芒,成爲這個安靜又偏僻的角落唯一的靚麗色彩。
唐遠拎着一個袋子走出了賓館。
穿過繁華的街道,各種霓虹燈閃爍,越過行人,越行越偏遠。
唐遠走進一處公共衛生間,再出來時,身上的衣服全都換成了黑色。
黑色的褲子,帶有連衣帽的黑色上衣,扣着頭,額前細碎的劉海落下,形成陰影,看不分明。
腳步聲響起在漆黑的小道,酒吧門外,兩個裸露着肌肉胳膊的男人或叉腿蹲在地上,或背靠牆壁,抽着煙,聽到聲響皆轉過頭來。
昏暗的燈光,黑夜從中分離出一小塊,組成一道頎長的人影。
叉腿蹲在地上的男人站起了身,嘴裏叼着煙,斜着眼看着靠近過來的小子。
“幹嘛?”
他粗聲粗氣地說,霓虹燈下,映出佈滿整條胳膊的紋身。
“這裏可不歡迎你這種小鬼。”
尚在遠處不明顯,離的近了,站在這兩個肌肉結實又高大的男人面前,比他們低了半個頭的唐遠就像是意外闖入的小綿羊。
不過此刻,小綿羊卻顯得不慌不忙,他的雙手插在上衣口袋,然後伸出了右手,握着,似乎想給他們看什麼東西。
兩個男人不由得微微偏移頭部,目不轉睛,只見那隻握着的手忽然翻轉了一下,一張卡片突兀出現,被他夾在兩指之間。
“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他晃了晃那張卡片,扣着兜帽的頭只看見垂下的一小片黑色劉海,削薄淺淡的嘴脣,正微微上揚。
兩個男人相視一眼,倒是讓開了身體,雙臂環胸。
“你進去吧。”
……
推開酒吧的門,與尋常酒吧不同的是,竟沒有第一時間聽見喧鬧的聲音,那種巨大的音樂和充滿了整個空間的炸裂性的激動情緒。
實際上,這個酒吧裏並沒有多少個人,冷清得不可思議,也許是因爲酒吧位置偏僻,且不怎麼有人來的緣故。
唐遠想到守在酒吧外那兩個壯碩的男人,當然,一般的酒吧也不會像這麼安排直接在門口攔人,不讓人進來了。
酒吧門咯吱一聲打開,在吧檯後擦拭着杯子的男人聞聲擡起頭,就見一道修長的身影踏着夜色走進。
來到他的面前,在高腳凳上落坐,一隻手撐在吧檯上,微微歪頭。
“一杯黑血瑪麗?”
這杯“黑血瑪麗”被緩緩推到了唐遠面前。
他捏起細長的高腳杯,湊到眼前仔細觀看了一下,然後杯沿抵在下脣,詭異的紅黑兩色液體一點點流入嘴脣,喉結滾動,中間沒有停頓。
半響,一個空杯子被重新擱在吧檯上。
男人看了一眼,忽然離開了吧檯。
“跟我來。”
一條狹窄的通道,期間還有往下行走的樓梯,唐遠漫不經心地打量周圍,最後將視線放到了前方。
通道盡頭的一扇門,落了鎖的鐵鏈。
男人一邊開門,一邊說出了第一句話:“記得從哪扇門出去,就從哪扇門回來。”
唐遠理解地點了點頭。
隨着那扇門打開,強烈的光線透進來,當他踏入其中,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地下市場。
準確來說,是一個地下黑市。
在這裏,你能買到任何市面上購買不到的物品,只有你足夠有錢。
唐遠來這裏的目標很明確,顯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了,只是每次進入的方式都不一樣。
這個世界,並沒有他熟知的那些東西,所以只能退而求次,尋找到功效差不多類似的代替,不過那做出來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就好比他用來調理身體狀況的藥劑,那種從孃胎裏帶出來的虛弱。
對地下黑市唐遠顯得輕車熟路,不一會兒,便抵達了目的地——一個錢莊。
錢莊只是統稱,實際囊括了諸多方面的交易,其背後的老闆是黑市明面上站出來的主要負責人。
唐遠不清楚黑市的幕後大老闆是誰,也不在意,他會找上黑市的主要目的,不過是收購一些他需要的物品,最重要一點,這裏不受法律管束。
接待員小姐姐領着唐遠來到一間屋子,便禮貌的退下了。
掀開頭上的連衣帽,唐遠轉眼打量了一下這個屋子,兩組沙發,中間的矮桌上放着一盤水果拼盤,跟外面普通的接待室沒什麼兩樣。
沒過多久,門外便傳來了腳步聲,不止一個人。
唐遠轉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兩個熟悉的面孔,稍矮發胖的那個是始終負責招待他的小代理,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人。
一身休閒西裝,佈滿歲月痕跡的臉看起來依然帥氣,面上掛着甚是和藹的笑容。
是錢莊的老闆,地下黑市明面上的主要負責人。
旁邊跟着幾個黑西裝,腰帶鼓起。
一進門,那錢莊老闆便笑呵呵對唐遠說道:“好久不見,一起走走?”
視線滑過落他一步的代理人,唐遠重新帶起帽子,微點頭。
“可以。”
錢莊老闆帶他前行的路線,也非常熟悉,一路上則真就像個好久不見的老朋友般,與唐遠聊起了天。
當然,唐遠的回答永遠都是模棱兩可,在那黑色兜帽下,劉海垂落形成一小片陰影,白皙的皮膚,脣角上揚起一個柔和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