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漢宮椒房 >第 317 章 血染江山
    “公孫賀的夫人呢?”

    “回陛下,臣前去查抄時,公孫賀夫人已逝世多日。”

    “自盡?”

    “......聽府中人說,是病逝,因家中男子皆被問罪,自覺有負聖恩,不好大肆宣揚,才未得知。不過臣已查實,公孫賀夫人故交好友,皆前往弔唁,悲切之感,猶未消散。若陛下懷疑,可開棺...”

    “不必了。”劉徹答道,“她姐姐一向清冷疏離,身體...近幾年是不太好,都不大往未央宮去了。這樣也好,她是去病的姨母,仲卿的姐姐,論公孫一族時,不必算她。”

    “諾。”江充很有分寸的收斂,就是說死後的安葬,不必牽連。之前定罪時,很少提出建議的金日磾提過衛君孺身爲衛青的親姐姐,霍去病的親姨母,是否要特殊對待?

    短短一句話,讓劉徹猶豫許久,江充差點沒能得償所願,果然李廣利說的對,‘劉徹還是個英明的帝王。他並不殘暴嗜血,對他來說,或許殺人這個動作本能讓人上癮,但也會讓他清醒。要注意適可而止!’

    索性......皇后的親眷還是不要扯上太多,不然很容易讓劉徹想起衛青和霍去病,想起來的頻率太多,一切就會麻煩。

    門外的鉤弋夫人,半是憐惜半是得意,看向衛子夫,“皇后不會還不知道吧?妾身真是遺憾呢,過年事多,都沒有來得及去盡一份心,實在是...”

    其實事情走到這一步,有很多熟悉的人會死,衛子夫早有準備,甚至請了醫女隨行,在建章宮門口紮了銀針提氣,就怕自己支撐不住。但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忍不住氣血上涌,握緊了衣袖。

    瑕心氣憤不已,上前呵斥道:“殿宇之外,鉤弋夫人竟然偷聽陛下裁決,出言不遜妄自議論,果真是進不得未央宮的,不知禮數,德不配位!”

    “你!!”鉤弋夫人氣極,眼淚霎時就被逼了出來,自從劉弗陵出生後,雖然劉徹封她爲婕妤,但是隻有她知道,婕妤的旨意上並沒有蓋皇后的大印。後來劉徹說這個是小事,不必在意,但......未央宮的人都稱她鉤弋夫人,心中還是有些彆扭。

    “哼,有什麼好得意的,還不是死了姐...”

    只聽清脆的一聲巴掌,鉤弋夫人就被打得撲到了殿門上,恰好江充開門出來,迎面受到驚嚇,兩人雙雙跌倒在地。

    建章宮修建得恢宏脫俗,爲了求仙,但凡高聲,多有迴響,尤其這兩聲磕倒在地的‘咚咚’,像極了衛子夫對劉徹宣戰的擂鼓聲!

    兩側的奴僕,都忍不住側目望去。

    匆匆趕來的倚華,握住了衛子夫高揚的手,代她狠狠的教訓了鉤弋夫人,甚至還在周圍奴僕投來驚訝的目光時,毫無畏懼的道:“是詹事府失責,竟讓皇后親自動手懲戒不守宮規之人,若陛下問責,臣謝恩領受!”

    !!!

    很少見到衛子夫的建章宮奴僕,頓時都打起了精神,個個噤若寒蟬。即使皇后看似狼狽,可該打的人,也是說打便打,實在不可輕視。

    “進來!”

    其他人還沒說什麼,裏面劉徹的聲音率先傳出來了。

    倚華微微用力,從瑕心手裏拽過了衛子夫,“皇后,臣陪您。”

    好意領了,衛子夫卻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人,“陛下並未宣召你,留在外面吧!這裏既然是求仙之所,那白事相撞,心腸狠毒的人,是不是該讓路?”

    倚華心有靈犀,輕聲應道,“臣知道。”

    “瑕心,你也不必進去。”

    “諾。”

    直到衛子夫邁過門檻,走過鉤弋夫人癱倒在地的身子,和恭敬跪成一團的江充,不徐不疾的踏入殿內。

    身後的一切纔好似活了一般,被打懵了的鉤弋夫人才驟然發出了一聲哭喊,“哇!嗚嗚嗚!陛下...嗚嗚嗚!”

    很快,聲音就被捂了下去,而衛子夫連皺眉都沒有,似毫無察覺,繼續獨自往殿內走去。

    劉徹也正在等她,大約是多日未曾正裝議朝,又加冬日圍裘,穿得很是隨意,在榻上靠得也十分放鬆。

    “建章宮你很少來,來了就欺負人,真是不消停啊。”

    一句話說出,衛子夫就沒了給他行禮的意思,“建章宮,我是很少來,卻不陌生,若說什麼欺負不欺負的,當年我弟弟被人擄走,不就是因爲在此當值?欺負?陛下看到我擄人走了?”

    劉徹臉色一變,剛要說什麼,就聽門外傳來一陣哭嚎聲,緊接着一堆人拉拉扯扯就進來了。

    “陛下!陛下!!陛下要替妾身做主啊!”趙婕妤還真是把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事演繹得入木三分。

    就是一堆人撕扯成一團,在這冬日暖殿中,看得人莫名心燥。衛子夫眼神一掃,瑕心和倚華頓時雙雙鬆手,整理衣發,後退幾步,絲毫不亂的請安問好。

    鉤弋夫人沒了顧忌,更是跟侍女雙雙哭泣,跌在桌前,嚎道,“陛下,妾身好好的給皇后行禮,卻反遭懲戒,這是什麼道理?若皇后覺得妾身照顧陛下不周,妾身認下也就算了,可妾身還沒來得及進殿,又何錯之有?”

    劉徹看了一眼衛子夫,不耐煩的道,“好了,你先出去。”

    “陛下!?妾身冤枉啊!陛下久不回宮,才縱容小人放肆犯上,如今看到妾身受這樣的委屈,還繼續任由皇后如此管束未央宮麼?”

    不待衛子夫目光凌厲的瞪過去,劉徹率先扔下來一個手爐,炭火滾燙着撒在鉤弋夫人的膝旁,毫無憐惜的冷斥道,“你是要朕把弗陵送回長樂宮教養嗎?愚蠢卑賤!不堪入目!剛過年節,哭什麼喪,晦氣!你看看你現在哪裏有半點夫人的樣子!”

    鉤弋夫人頓時啞聲,不敢置信,“陛下?”

    “皇后說什麼,你便做什麼,若出錯了,朕也沒瞎。”劉徹看着她們衣衫不整涕泗橫流就心煩,吼道,“哭什麼,滾!”

    鉤弋夫人頓時嚇得瑟瑟發抖,嗚咽了幾聲,見勢不對,只好灰溜溜的退出去了,瑕心和倚華也跟着起身,進退有度的行禮告退。

    衛子夫冷眼看着這些,只覺鉤弋夫人活該,跟着劉徹從年輕走到現在,從來沒見一個他如此侮辱鄙薄一個女人。

    鉤弋夫人以曲從獻媚謀得聖寵,一點自己的性格和風骨都沒有,自然也很難得到劉徹的尊重,呼之即來,喝之即去,心動時甜言蜜語,心煩時惡言相向,如此待遇,真是活該。

    直到殿內重新靜下來,劉徹纔開口,“你姐去世,怎麼沒聽你說過?”

    聽自己說?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過他了,又要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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