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躲了,我沒事。”
這簡潔的一句話,從遲聿口中說出的時候,冰冷而又疏離,他腳下也在退後,隔開了和她之間的距離。剛纔的親密,擁抱,彷彿都是轉瞬即逝,對他來說宛如沒有發生過。
說實話看到這樣的他,顧鳶有些心寒:“所以在你眼裏我至始至終都是個外人,不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不……”他搖頭,下意識的解釋。
但解釋過後,又是沉默。
一簇簇煙花劃破夜幕,還在綻放着,那聲音格外的好聽。
顧鳶腳下朝他靠近,坦白對他說:“禕書把你的事情已經告訴我了,你那一趟去燕京是去治病,回來你不願意承認,但是你的身體狀態明顯很差,遲聿你當我是眼瞎嗎?”
“即使你努力的在掩蓋你身體糟糕的狀態,出行卻還是不得不帶着一個醫生在身邊,遲聿,你挖空心思瞞着,可你的行爲只差把你生病這幾個大字寫在臉上。”
“要不要我給你頒一個蠢貨的表彰,來鼓勵鼓勵你?”
遲聿:“……”
顧鳶的話咄咄逼人。
遲聿卻沒有了剛纔的慌亂和不安,他淡淡的道:“那只是你臆想,我很好,也很健康,不是你說的那樣。”
“遲聿啊……”顧鳶越來越心寒:“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病,治得好的和治不好的。我不是要咒你,如果撿不好的來說,你的病治不好,你是不是擔心你死了以後我會想不開?”
遲聿自嘲:“我們的感情還沒到你爲我想不開的地步,我有這個自知之明。”
“既然有自知之明,爲什麼不願意把你生病的事情告訴我?”顧鳶逼近了他。
遲聿根本不敢看她,視線飄忽着望着在夜幕下綻放的煙花,顧鳶見他故意分神忽視她的話,不由得添了怒火:“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不難回答,只是不想回答。”他態度越來越冷淡。
他不想惹她生氣,煙花都是意外的驚喜,但他沒想到顧鳶會觀察他這麼詳細,這一天下來的親近不過是爲了這一刻,質問他爲什麼要瞞着她。
他無所遁形,倉惶逃走。
“站住遲聿!”
後方傳來顧鳶岑冷的一聲命令。
遲聿當真止步,他猶豫了幾秒,倒回來站在顧鳶面前,扯了扯脣,那神情宛如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你知道我爲什麼不告訴你嗎?”
顧鳶靜靜等着他的回答。
“因爲你的控制慾太強了,我受不了你的強勢和你身份的壓迫。我在你身邊總是弱勢的處境,知道我們關係的人,哪個不說我是你顧鳶養的小白臉?一直以來無論我怎麼努力,站在熒幕上發光發彩,我身上始終會貼着你顧鳶養的小白臉這個標籤,甩不掉脫不離,這是我的悲哀吧。”
他的這番話,對顧鳶來說就像當頭一棒。
“悲哀?”
顧鳶等他的回答,卻沒想過會等到他說出這些傷人的話,傷得顧鳶一時分不清他到底是故意說這些話來偷換概念,還是在他心裏真的一直這麼想。
“遲聿,說話是要負責的。”顧鳶不得不再提醒他一遍:“當初先勾搭我的人是你,我惹你了嗎?是你先闖入我的世界,又在我愛你最深的時候狠狠的傷我,我們之間的感情最初是你主動的沒錯,可我就沒有付出過嗎?”
頓了頓,他說:“但我是愛你的。”
“……”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
遲聿說的這些話,是兩人認識這麼久以來,最傷人也最無情的話。
連最後那句‘我是愛你的’都變得如此的廉價。
“說了這麼多,這就是你瞞着不願意告訴我的原因?”因爲他的一番話,顧鳶平靜下來了,臉上沒什麼波瀾。
遲聿:“算是吧。”
“什麼病?”
“小病,但需要治療一段時間,可能會死,也可能不會死。”
風吹亂了顧鳶額頭的髮絲,她撥了一下,輕慢的道:“這段時間纏着我,不過只是因爲剛纔那句廉價的,你還愛着我?”
“對。”這是他的回答。
“遲聿你真的太自私了,你一邊瞞着我生病的事情,一邊埋怨我對待感情不付出,一邊還纏着我是因爲怕你病好了我就把你淡忘了,你什麼都想要,可你自己卻最自私。”
顧鳶不想回憶以前,說出來委屈的是她自己。
她的一腔付出和努力,到頭來卻在他眼裏成爲了強勢,清高。
此刻顧鳶真是連苦笑都笑不出來。
“顧鳶。”遲聿喊她的全名,而不是那聲繾綣的鳶鳶。
顧鳶沒有應聲,整個人靜靜的。
遲聿說:“你父親因你母親自殺,你尊重你的父親,卻也打心底裏瞧不起他,因爲他爲了一個不值得的女人寧願自殺也換不來任何同情與可憐。”
顧鳶掀了掀眼皮,“你想說什麼。”
遲聿:“你說過你不會複製你母親的路,你絕對不會像她那樣無情,顧鳶你不會知道你曾經有多無情?”
“遲聿我是對不起你嗎!?”顧鳶沒忍住吼道。
他的話讓她莫名其妙。
他是在指控她嗎?
還是她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嗎?
可她這樣的反應在遲聿眼裏卻是一聲諷笑:“顧鳶,其實你跟你母親一樣。”
“我和她不一樣!!”無疑遲聿這句話觸碰在顧鳶的逆鱗上,讓她心生反感。
她厲聲提醒遲聿:“不要拿我和她相提並論。”
“呵…”遲聿輕笑了聲。
那笑裏儼然是帶着諷刺,對顧鳶來說彷彿一根無形的刺,狠狠刺在她心臟裏,剔除不掉。
撇開這個令她失控的話題,她深吸了一口氣,問他:“你剛纔想給我的驚喜是什麼?”
遲聿說:“你把眼睛閉上。”
顧鳶真的照做的。
她閉上眼睛,等待他剛纔說的驚喜。
遲聿不捨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犯渾,他不是東西,他讓她受委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