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聿。”
“嗯。”
“我想對你說一些話，你認真的聽着。”顧鳶掰着他的臉，讓他看着她。
遲聿便認真看着她：“你說。”
顧鳶說：“遲聿，我愛你。”
遲聿目光波動極大。
但卻一言不發。
他努力的讓自己剋制住，不要回應，不要回應。
話落，顧鳶就撲進了遲聿懷裏，她抱緊了他說：“我從對你動心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想過只是玩玩，我是真的做好了打算和你過一輩子的，向來權衡利弊的我，在那時候竟也沒想過有一天你愛上別人了怎麼辦，我只想着，我會對你好，我會愛你，我會跟你生孩子，我想和你有一個家。”
“遲聿，你讓我不甘心的事情，我都釋然了。”
“但是你不能說我沒有付出過，你不能踐踏我的感情，知道嗎？”
“那兩年裏……你讓我學會了小女人該有的姿態，我不開心的時候也會想你，有開心的事情我也會同你分享。我甚至將我所有的祕密都告訴你，我對你再沒有任何祕密，我，是如此坦誠的我。”
顧鳶說了很長的一段話。
她說這段話的時候，遲聿只是靜靜地聽着，但在隔着皮肉深處的胸腔裏，那顆心臟猶如被置在絞刑架上，受着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
顧鳶從他懷裏直起身來，臉上的笑意還沒有散盡，她問：“那你呢？你瞞了我多少？”
遲聿面無表情的問：“你想知道什麼？”
顧鳶緩緩從遲聿身上下來，僅剩的笑意也消失殆盡了，她優雅的理了理裙子，然後去穿上拖鞋，她從遲聿面前走過，再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來。
似乎剛纔動情的，主動撩人的那個人，只是她的軀殼，與她的靈魂無關。
坐下後，顧鳶拿起旁邊的水抿了一口，目光看着偌大的銀幕，問出那句話——
“你是權燼嗎？”
“是。”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
他這次沒有再逃避，更沒有再糊弄，而是直接坦白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遲聿在她面前，親口承認了，他就是權燼。
這一刻顧鳶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忽然覺得自己剛纔做的事情彷彿是多此一舉了。
“對不起。”遲聿啞着聲音對她說：“鳶鳶，對不起，我從始至終都在瞞着你，我來自燕京權家，我是權燼，我的真名叫權燼。”
“呵…”顧鳶輕笑了聲，平靜問他：“一句道歉，你憑什麼認爲我會原諒你？”
“我沒有渴求你原諒我，我這樣的人，本就不值得被原諒……”他說。
“香榭麗那晚，你僱傭了一個人來假扮你，因爲我對你身份的無知，你就可以肆意將我玩弄在鼓掌上對嗎？”
顧鳶還以爲他會辯駁，至少說兩句：
——‘不是這樣的，我有苦衷，你聽我解釋’類似這樣的話爲自己辯解。
他沒有。
他坦白的承認：“是。”
顧鳶臉色一僵，眼裏漸漸升起一層霧氣：“進警署教訓文博，把這一切抹得乾乾淨淨沒有鬧成大事，也是因爲你權少爺的身份是嗎？”
“用權燼的身份和我聊天，和我通語音電話故意變了音，也是爲了戲耍我是嗎？”
“是。”
“去燕京治病只是假，回到燕京權家纔是真的，是嗎？”
“是。”
顧鳶坐不住了，她站起身來，俯視着遲聿。有很多話想說，堵在喉嚨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那種感覺彷彿能要了顧鳶命一樣。
她反覆而努力的平復自己的情緒。
告訴自己，冷靜一點。
可是在遲聿起身的那一刻，她還是無法剋制的甩過去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在遲聿的臉頰上。
也打在顧鳶心裏。
她問：“疼嗎？”
遲聿說：“疼。”
顧鳶再也無法剋制自己平靜，她近乎聲嘶力竭的說道：“你疼，我也疼。我對你坦誠相待，你對我呢，瞞盡一切，遲聿你從來沒有認真對待過我，從來沒有……”
他疼。
她也疼。
遲聿眼睜睜看着顧鳶失控。一直以來她總是能很好的管住自己的情緒，從來不會輕易讓自己的情緒被別人操控，她總是理智到可怕。
卻在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後，她失控了。
更多的是憤怒，無法釋然得憤怒。
顧鳶吼完之後，整個人猶如被抽走了大半的力氣。
忽然變得很累很累。
今晚應該是她最後一次和他見面，以後不管他前程似錦，還是日暮途窮……都跟她沒關係了。
顧鳶對他說道：“幾個月前我走得決然，卻沒有正式通知你一聲，讓你誤解了我的情緒，我很抱歉。現在，遲聿你聽清楚了，我顧鳶和你遲聿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任何瓜葛，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我們之間的界限，從此劃清了，聽清楚了嗎？需要我下達一份文件給你嗎？”
遲聿沒有任何異議。
他很配合她：“好，劃清了。”
顧鳶擲地有聲的說道：“遲聿，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今天之後，如果你再越界，我會動用我的一切手段將你驅逐穗城，這話我說到做到，不管時隔多久亦是如此，你聽明白了嗎？”
遲聿說：“我明白了。”
上一秒還能如膠似漆，下一秒就能決絕劃清界限。
在今晚讓遲聿過來之前，顧鳶是抱過一絲僥倖的。這一絲唯一的僥倖是她對自己的自我欺騙，她覺得，遲聿不應該會是權燼，兩個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兩類人。
她還天真的想過，遲聿和權燼可能是很好的朋友，這次遲聿求了權燼，權燼才慷慨出手幫了這個忙。
看看，向來冷靜的顧鳶竟然也這樣天真的想過。
她感覺自己沒理智了，她犯渾了。
遲聿跟顧鳶道了別：“顧鳶，以後我都不會再回來，更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你可以放心。”
聽聽，那聲稱呼也改了。
顧鳶轉過去背對着他，沒有轉身。
“鳶鳶……”
“你要好好的生活。”
“我再也不會煩你了，如果能一直保持這一份恨意，當然是最好的，千萬不要輕易原諒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