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藝心裏有不好的預感,也是從秦秉最後那句話開始。
“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別以爲我會信你的話。我要休息了,請你出去!”盛藝手指着病房門口的方向,態度不容置喙很不客氣的趕人。
“呵-”
迎來的,只是秦秉一聲冷笑。
“你不想聽聽,爲什麼回不來麼?”
盛藝愣住。
她很想忽略秦秉的話,但她忽略不了。
只要是跟道安有關的一切,她都忽略不了。
“你到底什麼意思?”盛藝怒目,不止是心裏升起的不好預感,直覺也告訴她,或許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
“……什麼意思?”秦秉的目光落在她用手擋住的小腹上。
接下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對盛藝來說猶如凌遲——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金融街的骯髒內幕多到數不勝數。”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走到金字塔尖上的人沒有誰有多幹淨。”
“利用內幕交易非法牟利鉅額數目,似乎總有人以爲自己能夠翻雲覆雨,殊不知一夜之間,有人也可以家破人亡……”
秦秉走至牀邊,伸出手輕放在盛藝的肩頭,緩緩附身,冷冽的目光直視她:“藝藝,現在擺在你面前的事實就是,你等的人,即將面臨牢獄之災,你等不回來他了。”
前面的話,若是說盛藝聽不懂,不知道秦秉要表達什麼。
但是最後那句話,盛藝不可能聽不明白。
她等的人,即將面臨牢獄之災……
嘩啦——
盛藝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一下子將靠近她面前的秦秉推開,她擡手指着他,仰頭與他對峙:“是你吧?是你做的對吧?”
秦秉只後腿了半步。
看着盛藝指着自己的手指,以及,那臉上的怒意升騰,秦秉偏頭微笑,臉上的冷意退卻不見:“藝藝,原來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
“你是!”盛藝毫不猶豫的說:“你就是!!”
秦秉的臉色再次冷下來。
因爲盛藝那句毫不猶豫的回答。
秦秉上前,揮開盛藝指着她的手,掐住她下巴迫使她把頭揚得高高的,他俯身,在距離她脣只有五公分的距離停下,帶着怒意的聲音森冷駭然:“他非你良人。我纔是,我纔是你最終的歸屬,爲什麼不嫁給我?”
爲什麼不嫁給我……
哈哈哈。
盛藝只想笑。
“因爲,”盛藝不懼他的怒意,不懼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楚而堅定:“我討厭你這個人,討厭到骨子裏。”
明明知道得不到她什麼好話。
他還是想要聽到她親口說出。
可現在,聽到她親口說出來那句話答案,心口還是會這樣痛,那句討厭到骨子裏,猶如凌遲。
“就因爲當年你看到了那一幕,所以你遠離我,甚至不再見我,處處避着我,也只是因爲那一幕,讓你噁心了對麼?”
“是!”
秦秉忽然鬆開她的下頜。
盛藝不敢去想象,此時此刻道安面對着什麼樣的難題,什麼樣的壓力,以及那面臨着牢獄之災的訴訟……
都是她。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爲什麼會在一夜之間發生這麼大的鉅變?
都是因爲她,因爲她招惹了秦秉。
難怪那晚電話打不通,難怪他一直都沒有和她通過電話,難怪連微信回覆都那麼簡短,他都沒法和她保持聯繫……
鳶鳶走的時候看她的眼神,那時候她還傻傻的一點也沒有多想。
她造成的,一切道安都在替她受着。
盛藝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情緒失控過,她一把掀開被子下牀,秦秉以爲她要走,要逃離,都做好了攔她的準備卻未料她站在他面前,然後,她跪下來——
是的,朝他下跪。
這是秦秉怎麼也沒想到的一幕。
盛藝雖然跪下,但是姿態並沒有放低,她說話很大聲,字字鏗鏘:“我求你放過我,放過我愛的人,這一跪不會折你壽,你會長命百歲,我只求你放過我,不要再糾纏我!”
秦秉聽到她這些話,忽然就笑了,他蹲下身,雙手箍着她雙肩,歇斯底里晃着她說:“換做是給我下跪,求你愛我,你會答應嗎?”
盛藝被他的情緒嚇到。
跪下這種事,在演戲宮廷戲的時候是常見狀態,她從不覺得傲骨的底線是下跪。
她做出這個過激的行爲就是想強烈的表達自己的態度,在聽到秦秉這句話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做再過激的事情也比不過這個男人的瘋狂。
他真的瘋了。
秦秉原本是蹲着。
可緊接着,他膝蓋着地,與她平跪,歇斯底里之後是死一樣的沉寂,他問她:“你會答應嗎?會嗎?”
“瘋子!”
盛藝豁然推開他站起身。
秦秉被她推得身形往後一踉蹌,差點跌坐下去,似自嘲,他揚起笑來,笑得那麼狷狂:“既然你都做不到,那你憑什麼要求我放過你?”
“瘋子!你現在就是一個不擇不扣的瘋子。”盛藝罵道。
這人就是一個變態,一個瘋子,讓她避之不及的大壞蛋。
秦秉像是充耳不聞她那些話,緩緩站起身來,緩步朝她走過去。盛藝怕他,只能後退。他將她逼至牆角,手伸過去,目標是她的肚子。
盛藝下意識揣着肚子護住自己,幾乎是母性的本能反應。
秦秉見她的動作,面無表情將手收回:“是我給你安排醫生,還是你自己去?”
盛藝一怔,驀的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什麼意思?”
秦秉咬牙,薄脣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打掉!”
盛藝怒然,咬牙說:“休想!”
她還說:“這是我的孩子,你有什麼權利管我懷誰的孩子。”
“怎麼,你難道想懷着這個野種嫁給我?我可沒有打算做一個繼父,我要做的,是生父。”
他的視線在她的肚子上停留不過幾秒,收回來的手改爲攫着她下巴:“聽懂了嗎?”
盛藝不說話,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他鬆開她下巴,後退,“給你一晚上的時間,好好想清楚。”
說完,他轉身離開。
並沒有再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