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清穿之和婉公主 >第 10 章 第十章
    今日有傘做擋,容錦倒也沒淋溼,但她心事太重,回宮後便病了一場,患了風寒的她整個人懨懨的躺在帳中,無精打采。

    和敬來看她,她卻不許人近前,只讓和敬立在屏風外,“你即將成婚,可不能大意,我這風寒沒什麼大礙,但卻容易傳染,你別離我太近,得保持距離。”

    “我這不是怕你養病孤單,想陪你說說話嘛!”

    皇姐的好意,她自是明白,但她心緒不佳,又擔心自己把病染給和敬,便藉口說才喝了藥,這藥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她有些犯困,想睡會子。

    既如此,和敬也就沒再打攪她,臨走前,和敬特地囑咐月藍好好照看她。

    月藍很想幫主子解開心結,然而主子對昨日之事隻字不提,月藍不知內情,無從勸起,心下越發焦慮。

    病了一場之後,容錦反倒大徹大悟,交朋友這種事強求不來,得看緣分。德勒克寡言少語,性子喜靜,他大約只會和溫婉穩重的人做朋友,如她這般太過開朗話多的,他嫌吵。

    與人相處,最重要的就是舒坦自在,她不想爲一個人刻意的改變自己的性格,那就只能遠離,放過他,也放過自己。

    想通之後,容錦終於釋然,不再因此事而糾結折磨。

    陰了兩日的天終於放晴,而容錦的病情也有所好轉,一大早便起身梳妝,只因今兒個是大喜的日子----

    三月十六,乾隆嫡女固倫和敬公主與蒙古輔國公色布騰巴勒珠爾的大婚之日,容錦理當出席。

    宮人們爲她選了件桂紅色錦緞纏枝紋的大襟氅衣,襟前的盤扣上繫着蜜蠟十八子,輕掃小山眉,薄擦胭脂妝,青絲高挽的她橫戴一頂綴着點翠,兩側垂着珍珠紅寶石流蘇的旗頭,耳懸三串東珠墜兒。

    平日的容錦太懶,只擦個淡紅脣脂便出門了,今日的她一襲盛裝,精緻的妝容愈加彰顯她五官的優勢,靈巧又不失柔婉。

    乾隆的頭兩個女兒皆未能長大成人,和敬便算是乾隆頭一個出嫁的女兒。對於她的婚事,乾隆自當重視。

    不捨愛女遠嫁,早在兩年前,乾隆便斥資三萬兩,在鐵獅子衚衕內按照親王府的規制爲和敬建造固倫公主府,特准她與額駙留京居住。

    府內共有房屋兩百餘間,奢華恢弘,盡顯皇室氣派!

    乾隆給了女兒無尚榮寵,富察皇后本該欣慰纔是,可看到身着吉服的女兒隨額駙一起向她叩拜之時,皇后這心裏感慨萬千,不由紅了眼眶。

    尋常百姓家,母女大都可以一起生活,共享天倫,可身在皇宮,即使貴爲皇后,她也不能將女兒留在長春宮。

    皇帝將女兒送至壽康宮,交由太妃們照看,說是她們的生活太枯燥,有孩子打岔,能替她們解解悶兒。

    太妃們倒是歡喜,可誰又想過皇后的感受?她的兒子女兒皆不在身畔,好不容易長大成人,女兒又要成親離宮,算來她與女兒相處的時日甚少。

    奈何這是祖宗家法,誰都不能違背,皇后再怎麼委屈傷懷也無用,只能緊握着女兒的手,依依話別,含淚相送,只盼着額駙好好待她,千萬不要讓她受委屈,將來等他們有了孩子,能把孩子留於身邊撫養,便是最大的幸福。

    目睹這場滿蒙聯姻的盛大婚儀,立在人羣中的容錦笑着笑着就紅了眼眶。大喜的日子本不該落淚,可她與和敬畢竟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成婚便意味着分離,往後她與和敬再不能時常相見,她自是悵然傷懷,難以自控。

    固倫額駙九歲那年便來了京城,他與和敬青梅竹馬,很瞭解彼此,兩人成婚可謂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反觀容錦,年近十五,尚未定親,卻不知她將來的額駙會是一個怎樣的男人。

    是兩情相悅,還是兩相生厭?

    對於她將來的歸宿,容錦很迷茫,也不想去思量,順其自然吧!反正她的命運都由皇帝決定,由不得自個兒選擇。

    正胡思亂想間,忽聞耳畔有輕嘆聲傳來,容錦側眸便見身邊的姑娘水灣眉緊蹙着,一雙水眸盈滿了愁緒。

    猜出她可能是觸景生情,心裏難過,容錦挽着她的胳膊好言勸道:“小姑姑,可是又想起你的未婚夫婿了?”

    她口中的這位小姑姑乃是履親王允祹的第四女---頌凌。履親王老來得女,以致於頌凌輩分雖長,年紀卻與容錦一般大。

    這些個王府的格格們大都被接入皇宮撫養,但她們皆住在端則門,唯有容錦最爲特殊,與和敬公主一起住在壽康宮內。

    除卻和敬之外,與容錦關係最親密的便是郡主頌凌。

    今日兩人一起來送和敬出嫁,看着他們夫妻二人喜結連理,頌凌不由想起了明亮。

    明亮之父廣成是富察皇后的大哥,因着這一層關係,頌凌與明亮定下了親事。去年秋,心懷遠志的明亮從徵金川,他本想爲國效力,孰料竟在一場戰役中不幸犧牲!

    頌凌無法接受這變故,一直在等着他,今日瞧見公主與額駙成婚,她不禁在想,若是明亮還在家的話,兩人也該成親了吧?

    容錦曉得她在思念明亮,遂勸她想開些,“他們都說明亮戰死沙場,可他的屍首一直沒找到,其實沒消息也算是好消息,那話本子上常寫那樣的橋段,受重傷之人掉下懸崖,或是發現武功祕籍,練就絕世神功,再不然就是被好心人所救,起死回生,興許明亮也被人救了呢?”

    容錦的溫言軟語使得頌凌破涕爲笑,感動不已,“旁人都說明亮已不在人世,勸我不要傻等,唯有你和我一樣,相信他還活着。雖然我也知道這樣的希望很渺茫,可我就是想等他,等着他回來兌現諾言,與我成親。”

    若換作旁人,未婚夫沒了,嘆一聲可惜也就罷了,偏偏頌凌對明亮有感情,她還在念着他,還在等一個奇蹟,容錦理解她的心思,曉得她這半年很難熬,自然也就不會打擊她。

    懷揣着希望總比絕望要好,等傷口自己結痂,總好過不停的戳她的傷疤。也許時日久了,她慢慢的也就淡忘了呢?

    爲緩解她的低落情緒,容錦開始給她講笑話,兩姐妹邊說邊走,只顧說話的容錦並未注意周遭的行人,倒是頌凌瞧見前方有眼熟之人,隨即停步頷首,打了聲招呼,

    “世子。”

    容錦順着她的視線望去,一眼便望見了那身姿清瘦,墨發半束,膚若麥色的少年。

    今日的德勒克身着對襟豎領袍褂,腰繫鹿皮錦帶,下懸藍田黃玉墜兒,負手而行的他下巴微揚,脣線緊抿,長睫半垂,難掩矜貴清冷之態。

    明明只有十來日未見,再碰面時,德勒克竟有一瞬的失神,只因今日的容錦太過明豔,光彩照人。

    看着她那熟悉的笑顏,德勒克脣角微動,很想開口打聲招呼,然而容錦一看到他,怔了一瞬,笑容漸漸斂去,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面色異常平靜,不嗔不怨,就好似素不相識的陌路人一般。

    今日這樣的場合太嘈雜,他本不想過來,一到場少不了得應酬,但一想到興許能見容錦一面,他才勉強自己來赴宴。

    然而容錦依舊不願理他,哪怕她撅一撅小嘴兒,表現出還在生氣的模樣,他也有勇氣去跟她解釋,去哄她,奈何此刻的她沒有任何情緒,彷彿他只是個過客,彷彿先前的友好都只是一場虛夢。

    見此狀,德勒克醞釀了滿腹的言辭終是梗在了喉間,失了宣之於口的勇氣。

    自始至終,容錦都沒吭聲,拉着頌凌向前走去,兩人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德勒克緩緩側眸望向她,可她直視前方,連抹餘光都不肯給。

    她面上沒說什麼,實則心底早已風起雲涌。

    容錦以爲自己已經釋然,不會再把他當回事,但當再次相遇時,德勒克的身影一如石子砸入她心湖,震出圈圈漣漪。

    縱有波動,她還是告誡自己,不要跟這樣的人做朋友,他不值得!

    遠處的永琪目睹這一幕,忍不住上前問了句,“皇姐,我記得你很關心德勒克,怎的見到他也不跟他說話?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驟然被問,容錦眸光閃爍,訕笑着否認,“你想多了,我跟他並不熟。”

    是嗎?永琪心生狐疑,故意提了句,“前段時日他進步得很快,學得很認真,可最近他總是走神,師傅提問他他都沒聽到,被師傅罰了好幾回呢!”

    怎會這樣?在她的印象中,德勒克一直很用功,不太可能出現這種狀況,擔憂的容錦緊張追問,

    “哦?他爲何走神?最近學堂發生了什麼事?還有人欺負他嗎?”

    仰頭望着她,永琪不答反問,“皇姐你不是跟他不熟嗎?還關心他的事?”

    這孩子居然給她挖坑?意識到上了當,容錦頓覺尷尬,抿着櫻脣遲疑半晌才故作無謂地道:“隨口一問罷了!你愛說不說。”

    實則永琪不是故意賣關子,只是有些猶豫,“師傅說:背後不該論人長短,所以我一直忍着沒跟你提,但最近德勒克情緒不佳,甚至影響了功課,我不希望他總是挨罰,這纔想把實話講出來。”

    看他神色一派凝重,容錦感覺事情不簡單,遂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

    永琪眉頭緊皺,苦思許久才終於鼓起勇氣對她道:“其實是因爲永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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