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在城市的東邊,老一代人信風水,幾十年前花大價錢造了這所房子,然後幾十年都沒再搬過家,家裏的裝修也仍舊有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影子。

    這套房子現在的市價應該有三個億,假如背後操作炒一炒,說不定還能炒得更高。

    站在門外,元媛眯眼看着不遠處的巨大宅院,某些想法在心裏一閃而過。

    她爺爺很早以前就立好了遺囑,家裏的各種財產都被他詳細分好,收藏的古董要送給哪些朋友、捐贈給哪些博物館,名下的別墅、俱樂部、球場要留給哪些後人,總之,除了集團的股權,老人家全都安排好了。女配小時候偷偷進爺爺的書房,看到了那份遺囑,卻發現上面人人都得到了很多好東西,連爺爺好友的孫子都有一幅價值兩個億的畫,而她,作爲爺爺的親孫女,竟然就只有這一棟房子。

    房子當然也值錢,可當外人都能得到兩個億價值的東西時,這棟房子的價值看起來就沒那麼大了。

    女配看到那份遺囑的時候,元媛也跟着一起看到了,那時候女配十五歲,她的名字在遺囑的最下面,後面還有一部分留白,那時候的元媛想,爺爺應該不是隻想給女配一棟房子,那些股權、整個集團,爺爺應該都是想留給女配的,等到了時候,他看到女配足夠承擔起一個集團了,纔會放心的把集團交給她。

    跟集團的股權比起來,那些死物真的不算什麼,只要集團在手裏,女配就能買很多幅她喜歡的世界名畫。

    當然,這都是元媛過去的想法了,她不能靠着猜測別人是否還對她存有期待來生活,她想要的東西,她要自己去爭取,爺爺對她徹底失望也沒關係,她會用實力、打散那些失望。

    ……

    女傭打開門,元媛和傅凌川一起進去,她的繼母聞風而動,一溜小跑從樓上的房間出來,看到元媛,她臉上的驚訝瞬間變成驚喜,“元媛來啦,哎呀,凌川也來了,真是稀客稀客,你們兩口子可有日子沒來了,元媛,你怎麼這就出院了,身體好點了嗎?”

    繼母名叫龐泉妝,人如其名,長得就是一個精緻水蓮花,妥妥的花瓶,沒學歷、沒本事,天天就會在家裏搞事,只能說這人運氣真好,嫁到了一個老年人不管、中年人糊塗、少年人長歪的家庭裏,這兒沒人鬥得過她,所以她這些年喫的特別開,要是換一個人家,龐泉妝早就被收拾乾淨了。

    對於這種眼界低、每天守着一畝三分地過日子的財迷女人,元媛表示她們之間沒什麼可說的,於是,她微微一笑,根本不鳥龐泉妝的假意關心:“我是來找爺爺的,爺爺讓我出院跟他談一談,龐阿姨,你能讓開嗎?”

    龐泉妝瞪大眼睛,“爸要跟你談談?談什麼?”

    說完,她不僅沒讓開,還往元媛面前湊了兩步,“是不是要跟你談……那個事啊,唉,元媛啊,我也算是看着你長大,也養了你十年,你說說……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而且還是爲了一個——”

    說到這兒,她突然噤聲,心虛的看了看一旁的傅凌川,然後又尷尬的笑了笑,“不說了,都過去了,咱就不說了,爸找你到底是要談什麼?元媛,你先跟我交個底,你也知道爸的脾氣,都是一家人,我可不想看你們爺孫兩個鬧矛盾。”

    元媛輕輕一眨眼,臉上的笑容更大了,龐泉妝從沒見她對自己笑過,正覺得稀奇的時候,她聽到元媛慢條斯理的對自己說:“龐泉妝,不是說你跟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十年,這就算你養了我十年,要照你這麼說,我跟你兒子女兒也同住了十年,那他們倆是不是還應該叫我一聲媽啊?”

    龐泉妝瞪大眼睛,她精緻的妝容差點裂開,她擡起一隻手,纖細的手指顫巍巍的指向元媛,“你、你怎麼說話呢,沒大沒小的,他們可是你的哥哥姐姐!”

    “哥哥姐姐?我的出生證明上寫的清清楚楚,我是元家長女,什麼時候還有哥哥姐姐了?你要是不認字,過兩天我給你找個老師教一教,別總端着一個長輩的樣子來教訓我,比我年紀大,還沒我認識的字多,你不覺得丟人嗎?”

    “還有,”元媛用自己手包撥開龐泉妝的手指,挑眉道:“不認字,也應該聽過一句話,叫做好狗不擋道吧?”

    以前的元媛發脾氣,都是大吼大叫摔東西,歇斯底里的模樣就像個神經病,那時候龐泉妝應付的遊刃有餘,甚至還能在看她發脾氣的時候偷偷笑,可現在元媛轉性了,她就傻了,完全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龐泉妝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天,才轉身問女傭:“剛纔那真是元媛?”

    女傭:“……”

    作爲一名住家老員工,其實她也很納悶,就這位夫人的智商,是怎麼拖家帶口成功上位的。

    *

    元媛的計劃是速戰速決,談完就走,她的任務就是讓爺爺看到她現在的理智和信心,然後願意再重新考評她一次,按理說達到這樣的目標不難,也不費時間,可爺爺看到她和傅凌川一起進來之後,他說道:“難得,你們兩個居然一起來了,既然這樣,就留下喫個團圓飯吧。”

    說完,不給元媛拒絕的機會,他吩咐身邊的人,“給元閏打電話,讓他也過來。”

    跟在爺爺身邊的是一個只有二十八歲的女祕書,爲人親和幹練,她柔聲應下,然後出去打電話了。

    元媛皺了皺眉。

    元閏其實也是會來元家的,一年大概來個兩三次,但只要元媛在,元閏就堅決不會來,由此可見,元閏躲的不是元家,而是元媛。

    元媛大概能猜出元閏的想法,站在外人的角度來看,不論對爺爺、對爸爸、還是對繼母繼兄,元閏出現了,也就是多一個親戚而已,只有對元媛來說,多的不僅僅是一個親戚,還多了一個競爭對手,一個將來會分走她無數財產的敵人。

    所以元閏不想出現在元媛面前,他怕惹元媛煩,也怕自己被針對。

    爺爺明知道這一點,還是讓祕書去把元閏叫回來,而且就當着元媛的面。

    元媛沉默下去,估計再等一分鐘,祕書就會進來說,元閏不會來了。

    元媛突然有種爺爺是在故意打她臉的感覺,不然她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一分鐘後,祕書進來了,元媛垂下眼睛,聽着對方開口:“二少爺說下午有課,五點之前到。”

    元媛愣了愣,她擡起頭,問祕書,“你跟他說我也在了嗎?”

    祕書微笑着點頭,“說了,我跟二少爺說今天全家都在,連姑爺都來了,老爺子想讓他回來喫個團圓飯,二少爺猶豫一會兒才答應下來,小孩嘛,總是不喜歡這種場合。”

    什麼情況。

    元閏怎麼也轉性了?

    他不會也被穿了吧?!

    事情既然已經定下來了,元媛緩過震驚的那幾秒,然後也跟着淡定了下來,先別管元閏是怎麼回事了,今晚上大家都在,正好,那就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想法。有些人喜歡悶聲發大財,有些人喜歡正面宣戰,元媛顯然是後者,她不喜歡跟人鬥來鬥去,那是深宅後院的女人才會有的做法,真正站在頂尖的商人,有幾個是靠着陰暗手段搏上去的,不都是一步一個腳印的走,抓住機遇、管好自己麼。

    這麼想着,元媛轉過身,她看向身邊的傅凌川,示意對方跟自己一起出去,爺爺始終都坐在同一個地方沒動過,也沒看他們兩人,可是出去以後,祕書突然追了出來。

    元媛看她有事要跟自己說,就讓傅凌川先走了,祕書說道:“二小姐,老爺子讓我囑咐你,多跟二少爺處好關係,那孩子心眼不壞。人活一世,前路總是艱難,而某些情況下,能幫你的就只有血親,多個助力、少個仇人,何樂而不爲呢。”

    “還有,上回你跟二少爺在醫院見到,你跟他的管家聊了兩句,二少爺以爲你關心他,心裏一直很高興呢,等一會兒二少爺來了,可不要說漏嘴呀。”

    祕書笑笑,就又回去了,元媛站在門口,怔了一秒,然後才面色如常的轉過身,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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