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一，我現在嘗試鬆手，看看傷口的流血情況。”
“你別擔心！哪怕這會失敗了，我還有其他辦法，放鬆一點，好不好？”
“別緊張！放鬆一些。”
也許，緊張的並不是劍一，而是鳳九兒她自己。
每一次的嘗試，都是在賭命，她能不緊張嗎？
眼看劍一眨了一下眸，鳳九兒淺淺吁了一口氣，視線落回到他的傷口上。
將按壓在劍一心門上，有些顫抖的手擡起，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傷口。
卻不想，鮮紅的血液在一瞬間又涌了出來，鳳九兒立即將粘上藥水的布料壓着他的傷口。
究竟，還是沒到時候。
可，他還能等多久？鳳九兒自己也給不了自己答案。
閉上雙眸深吸了一口氣，鳳九兒再次鼓起勇氣。
“九兒。”劍一沙啞的聲音響起。
“別說話！”鳳九兒收斂心思，繼續拿着銀針，找到不同的穴位輕輕刺進去。
在他昏倒之前，她必須將他的血止住了，纔能有下一步的治療。
“無妨，我的情況，我自己瞭解。”劍一看着眼前的女孩，微微揚起嘴角。
“我以爲我的命是鳳清音所救，所以，她想要要回去，我也毫無怨言。”
“只是在短刀刺進心臟的時候，我纔想起來，想見你最後一面，所以用罡氣抵擋了鳳清音的力道。”
“我並沒想活，只想能像現在一樣與你說說話，便足夠了。”
“你就是一條筋，說也不聽，現在好了吧？傷得這麼重，又得要麻煩我。”鳳九兒言語中帶着抱怨。
她一直給劍一施針，也沒辦法阻止什麼。
若是劍一真的能繼續保持清醒，哪怕讓他浪費一點力氣說說話，也總比他昏睡過去好。
可他們的劍一大俠突然口齒伶俐了，精神也比之前要好，鳳九兒心裏都不知道有多着急。
這是迴光返照了嗎？哪怕鳳九兒心中有數，她也不想承認。
她不可以這樣就讓他死了，絕對不行！
“九兒，對不起！”劍一深呼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我沒有能力答謝你當年救命之恩，現在還讓你操心！真的很抱歉！”
“你知道對不起我，就必須得好好活！”鳳九兒努力將自己的着急給掩藏去。
“早知道你這麼不惜命，當年我也不救你了。”
“以後，你什麼時候想死，來找我，你的命是我的，只能我才能了結你的生命，知道嗎？”
擡眸一看，入眼的是劍一愈發蒼白的臉，鳳九兒立即錯開了目光。
“劍一，你記住，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讓你死，就連閻羅王也沒有資格收走你的命。”
等不到他的迴應，鳳九兒施針的手輕顫了下，差點連穴位都插不中。
“劍一，我的話，你聽見沒有？”努力將自己的眼淚嚥下去，鳳九兒帶着怒氣地問道。
“我不允許你死，你趕緊給我睜開雙眸！”
“嗯。”過了一會兒，劍一隻給鳳九兒留了一個字。
視線越發混沌，他嘗試伸出去安撫眼中的女子，卻無能爲力。
“九兒，別擔心！我……沒事，九兒……”
感受到他的氣息瞬間弱了下去，鳳九兒再次擡眸的時候，劍一閉上了雙眸。
“劍一。”她緊緊抓着銀針，聲音就像在喉嚨擠出來一般。
深吸一口氣，隨意將眼淚擦掉，鳳九兒很快又恢復了戰鬥力。
不敢看他的臉，不敢感受他的氣息，她只管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將他的血止住。
再忙了一番，鳳九兒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傷口，一臉沉重地將按壓在他傷口處的布料拿開。
靜靜地看了三秒鐘，不見傷口上大量冒血，鳳九兒一臉愉悅地看着劍一。
“劍一，血止住了，我們成功了，劍一，別怕！我不會放棄你！”
將平躺的人輕輕扶起，鳳九兒盤坐在劍一前方，一手扶着他，另一隻手放在他心臟旁邊的重要穴位上。
鳳九兒閉上雙眸，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將真氣通過她的掌，輸送到劍一的體內。
劍一，不會有事的，你一定要堅持住！
朦朦朧朧中，劍一似乎又看到了那張小小的臉。
在無數個夢裏，看不清的一張臉，漸漸清晰起來。
劍一才發現，她的一顰一笑，都是他所熟悉的。
哪怕她沒有想象中的溫柔，時不時會罵人，但，她的一切，看在他眼底都是最美的存在。
他喜歡看她救人的樣子，喜歡看她用膳的樣子，就連她罵人的樣子，他也喜歡。
原來，她纔是藏在他心中很多年的女孩。
要是可以，他不想看到她着急，不想看到她流淚。
劍一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的夢很長，很長，每一次他想醒過來，再好好看看那張臉，卻完全睜不開雙眸。
不知道過了多久，劍一聽見了那一道叫聲，猛地從夢中清醒過來。
“九兒。”劍一低喚了聲，緩緩睜開雙眸。
四周只有點點燭光，並不足以照亮這個小小的房間。
看着趴在不遠處桌子上的小身影，劍一想要在牀上坐起來。
身體纔剛一動，牽動了傷口，他好看的濃眉輕輕皺起。
閉上雙眸，深吸一口氣，劍一將自己腦海中混亂的片段慢慢收集起來。
再次睜開雙眸，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他小心翼翼撐着牀板，輕輕在牀上坐起。
“九兒。”看着鳳九兒的背影，劍一不自覺再喚了聲。
他們不是在山洞嗎？爲何會在小屋子裏面？
此處是哪兒？他究竟昏睡了多久？其他人的情況究竟如何？劍一一點都不清楚。
看着眼前越發瘦小的身板，劍一淺嘆了一口氣，扶着牀頭的竹竿，站了起來。
來到鳳九兒身旁，他儘可能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小心在她身旁坐下。
鳳九兒蒼白消瘦的臉，和她穿在身上打滿補丁的衣裳，刺痛了劍一的心。
在他昏睡的日子，她究竟過着怎麼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