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一下子就盈滿了他的眼眶，眼睛一直盯着簡芷顏，又問沈慎之：“爸爸，媽媽……媽媽不是我媽媽？爸爸一直在騙瑞瑞嗎？”
沈慎之抱着他，大手安撫的摸着他的小臉，“天黑了，我們該回家了。”
“我不回，我……我要媽媽，爸爸騙我，媽媽肯定是我媽媽，對不對？”
沈慎之眼眸微微的沉了下，“瑞瑞聽話。”
他雖然語氣沉了些，可對於瑞瑞，他還是兇不起來的。
瑞瑞也根本沒有將沈慎之的話聽進去，他不斷的在他懷裏掙扎着，趴在他的肩頭上朝着面對着他的簡芷顏伸着小手，“媽媽，媽媽……”
簡芷顏看着瑞瑞粉嫩的臉上全是淚水，哭得異常的淒涼的叫着自己媽媽，心裏莫名的一抽一抽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前邁了一步。
情不自禁的想上前抱一抱他，可想到他並不是自己的孩子，想到這個孩子的由來，她眼眸微紅的頓住了腳步。
瑞瑞看到了，是真的傷心了，哭得更加淒厲，“媽媽！媽媽！！”
簡芷顏聽着，剛想轉身離開，心口就劇烈的顫動了下，揪心的感覺再次襲來，她頓了下腳步，回頭來，心情複雜的對瑞瑞揮了揮手。
然後，簡芷顏看了一眼嚴胥，和嚴胥以前朝着側邊轉身離開了。
瑞瑞看着還是很傷心，哭聲一直沒停止過。
他一直想從沈慎之懷裏下來，沈慎之就是不鬆手，瑞瑞掙不開他的懷抱，眼看着簡芷顏真的要離開了，他心急如焚哽咽的說：“爸爸，我要媽媽，爸爸讓我跟媽媽說說話好不好？碎碎想跟媽媽說說話……”
“瑞瑞聽話，嗯？”沈慎之溫聲哄着。
瑞瑞猶如撥浪鼓一樣搖着頭，“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媽媽，爸爸，瑞瑞要媽媽……”
沈慎之緩緩的頓住了腳步，扭頭朝着簡芷顏那邊看了眼，見到簡芷顏已經消失在了他的視線範圍之外了，他才一邊伸手給瑞瑞擦眼淚，一邊聲音沙啞的說：“瑞瑞，是爸爸……對不起你。”
瑞瑞抽泣着，聽着沈慎之的話，捏着他的衣衫哭個不停，“爸爸……”
沈慎之用力的抱緊了他，“別哭了，跟爸爸回家去？”
瑞瑞抽泣着，沒有哼聲，可已經沒有鬧得像剛纔這麼厲害了。
管家看着他眼淚鼻涕都出來了，嘆氣的抽出了紙巾遞給沈慎之讓他給瑞瑞擦擦臉上的鼻涕。
瑞瑞被沈慎之抱着下山，小小聲的哽咽着。
他雖然不跟沈慎之鬧了，可他的眼睛卻還是看着簡芷顏離去是方向，依依不捨。
下了山，回到了酒店後他眼眶和小鼻頭都還是還是紅着的，可還是很乖巧的捏着小勺子挖着碗裏的飯，小口小口的喫着。
常人看着就覺得他非常漂亮乖巧，可知道內情的管家卻無比的心疼。他想，少爺這是還在和先生鬧脾氣呢。
沈慎之將他抱了過來坐在自己的腿上喂他，順便哄他，而瑞瑞低着頭，咬着脣，不肯將小手捏着的小勺子遞給沈慎之。
沈慎之也沒有強搶，幫他把他愛喫的肉夾進他的小碗裏。
可瑞瑞也沒有喫。
沈慎之摸了摸他的小臉：“瑞瑞跟爸爸說說話？”
瑞瑞沒理他。
“爸爸……爸爸不是……”
沈慎之似乎是想說什麼的，可……他還是說不出口。
他開口的時候，聲音也是沙啞着的。
可他沒什麼胃口，吃了一點後，依舊執着的問：“爸爸，媽媽……真的不是我媽媽嗎？”
“她……永遠是瑞瑞的媽媽。”沈慎之還是不忍騙自己的兒子。
瑞瑞急了，“那爸爸剛纔爲什麼說媽媽不是瑞瑞的媽媽？”
沈慎之沒有回答，指腹抹開他又從眼角滑落的淚水，“瑞瑞很喜歡媽媽？”
瑞瑞點頭。
沈慎之下巴在他烏黑的發端上輕輕的磨蹭着：“瑞瑞要是喜歡媽媽，就先讓媽媽開開心心的，不要打擾她，好不好？”
這回瑞瑞也沒有回答，垂下了烏黑的腦袋。
“瑞瑞？”
瑞瑞咬着小小的，粉粉的下脣擡眸看進沈慎之深邃的眼眸裏：“爸爸是說媽媽不喜歡瑞瑞，所以瑞瑞出現在媽媽面前，媽媽……媽媽纔會不開心嗎？還是……是爸爸不讓媽媽知道瑞瑞是媽媽的孩子？”
瑞瑞此言一出，把坐在對面的管家給驚到了，驚愕不已的看着沈慎之。
而沈慎之卻好像一點也不意外瑞瑞能明白自己心裏所想，也不驚訝他的孩子明明還是尋常的，非常單純簡單四五歲的孩子，怎麼會明白這麼多事。
管家見着，只是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果然，血液真的是一種奇妙的東西，流着沈慎之的血的孩子怎麼可能真的就是一個單純的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他之前所表現出來的簡單，單純是因爲沈慎之所教給他的東西很簡單。
瑞瑞學到的東西很簡單，可並不代表他腦子簡單，之前，怕是沒有機會讓他好好表現出來而已。
瑞瑞其實對於自己的父親是抱有一種崇拜的心理的，跟每個得到了父親完全的寵愛的孩子一樣，覺得自己的父親是最厲害的人，對自己的父親非常信任。
之前，沈慎之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從來沒有質疑過沈慎之，也沒有因爲任何一件事而表現得如此執拗。
而在簡芷顏這件事上，他可能是太過在意自己的母親了，對於他母親從來未曾出現在他生活中這件事甚是在意，所以他才敏銳的把沈慎之的想法都猜出來了吧。
沈慎之將他抱起來面對着自己，親了下他的額頭，完全沒有否認的意思：“瑞瑞怪爸爸嗎？”
瑞瑞立刻搖頭，抱着他，“可是……瑞瑞不懂……”
不懂爲什麼他不讓他媽媽知道他是她的孩子。
沈慎之眸光復雜，似乎有暗光涌動，沒有回答。
“爸爸？”
沈慎之好久後，才笑道：“因爲……因爲媽媽跟爸爸在一起不開心。”
瑞瑞愣了下，似乎是明白了。
之後，他都沒有再說話。
沈慎之其實並不想瑞瑞知道這些的，更加不想讓他自動一些太過於複雜的事。
他不想揠苗助長。
什麼年紀的小孩該學什麼就學什麼，過早成熟只會讓孩子失去了本該純真的的童年。
沒有童年的人生，不會是完整而美好的人生。
他自己的兒子他是從小看到大的，自己的孩子是什麼樣的人，其實他還是很清楚的。
他單純善良不假，可他同樣也聰穎敏銳，有些複雜的事他不接觸還好，一旦接觸，他能很敏銳的明白其中的真正意思。
而他今天才知道，瑞瑞的敏銳聰穎，比他之前所知道的更加出色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