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是什麼？”
“她最擔心的，是因爲你是黎靳北的女兒，你有可能會分走屬於黎越鎧財產，分走她丈夫的寵愛，所以，你回去了黎家，她只會更討厭你！”
“而且，黎越鎧對你的態度也會改變。早年，黎靳北估計不會做父親，對他的關愛不多，等他現在會做父親了，卻把所有的關愛都給了你，在董家的時候，這種滋味，你應該嘗過不少，你心裏肯定會難受的，而現在，他的位置，就和你在董家時是一樣的。”
董眠愣了愣，想起在董家時的日子，再想起剛纔喫飯時，雲卿和黎靳北親暱的說起她的時候，倪舒和黎越鎧的臉色，她竟無言反駁。
她也發現，她想得太少了。
她忽略她回來黎家後，黎越鎧在這方面的感受……
“小眠，你和黎越鎧遲早都要成爲陌路的，你要明確這一點，所以你和黎越鎧必須得拉開距離，明白嗎？”
“……嗯。”
她說了這麼多，她怎能還不明白？
她本以爲，她和黎越鎧最壞的結局不過是做一對互敬互愛的兄妹，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們連普通的兄妹之情都不能有。
＊＊＊
“爸，你真的打算接她回來黎家住？”
黎家這邊，倪舒也是憋不住了。
“小舒，我明白你心裏會不舒服，但她是小眠的母親，如果她難得從美國回來一趟，我們都不讓她到家裏來，小眠會怎麼想我們？”
“她怎麼想和我無關，我只知道她痛快了，我心裏無法痛快！”
黎靳北沒開口。
他明白，他的立場，他做什麼，說什麼都是錯的。
“小舒，不要想太多，她回來住兩天又能怎麼樣？能改變什麼？”
倪舒不說話。
黎越鎧不和他們坐一輛車，倪舒回到家，問管家，“小鎧回來了嗎？”
“回來了，也是剛進屋。”
黎靳北拉着她，“你想幹什麼？別跟孩子亂說。”
“亂說什麼？我想跟我兒子談談心，有錯嗎？”倪舒瞪着他，冷哼，“我阻止不了你要當慈父，但我想讓我兒子站我這邊，我也錯了？還是你想所有人都向着那個女人，你就高興了？”
“這是我們大人的事，你跟孩子說這麼多，不知會惹孩子心煩嗎？”
“別說得這麼義正言辭，你不過是怕我跟小鎧說了什麼，小鎧會不疼你那個女兒罷了！”
越說，倪舒越生氣，“黎靳北，你說這是我們大人的事，那你能不能先把自己的心態擺正，董眠她沒得到過你的父愛，這二十多年來小鎧就得到過了？”
“以前我工作忙，以後對待兩個孩子，我會一視同仁——”
“呵，是嗎？”
倪舒根本不相信。
黎越鎧站在樓梯轉角，聽了一會，安靜的上樓去了。
倪舒也沒繼續和黎靳北吵，一會後上樓去敲了敲黎越鎧的房門，“小鎧，睡了嗎？”
黎越鎧開門，倪舒進門，隨即把門關上，“媽有些話想跟你說。”
“……嗯。”
黎越鎧不語。
倪舒急了，過去拉黎越鎧的手，“小鎧，你和董眠現在你們是兄妹，就算不是兄妹，你們也絕對不可能，長輩這關，你們是過不去的，就算你們在一起了，你們也絕對不會幸福。”
他擡眸，淡淡的問：“所以呢？”
“但你們是兄妹，而且還不是同一個母親，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倪舒焦急的說：“你別看你爺爺像是站在我這邊的，那不過是演戲給我看罷了，他對雲卿比我滿意得多，再加上你爸一直被雲卿迷得神魂顛倒，如果雲卿真的住了進來，我們母子被掃出門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媽——”
“小鎧，你別以爲媽是胡思亂想，媽告訴你，當年要不是你外公外婆那邊的勢力，雲卿懷孕時，你爺爺和你爸爸早就把我們母子趕出去了！”
“你爸爸心裏，是有你的，可他心裏也有董眠，還有那個女人；你爺爺又無情無義，只有媽的心裏只有你，一切都是爲了你好，你或許還看不上我，但在媽的心裏——”
黎越鎧喉嚨一緊，“媽，我沒有。”
倪舒笑了，高興道：“媽知道，你只是有時恨媽不夠爭氣，但心裏還是有我的，媽都知道。”
黎越鎧頓了頓，淡淡道：“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不要多想。”
倪舒卻搖頭，“不，你還不瞭解事情的嚴重性。”
說完，她問：“如果董眠不是你妹妹，假如你和一玥結婚了，我們仨的事發生在你們身上，現在董眠回來了，你會怎麼樣？”
黎越鎧眼眸一眯，倪舒笑了，“你看，是吧？”
黎越鎧冷冷道：“但我不是爸爸，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但你爸爸當年就是跟你迷戀董眠那樣，愛戀着雲卿，”倪舒說：“媽今天跟你說這些，是讓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就算你不知道，你也該和董眠劃清界限，你們……就算是兄妹，也不能是真的兄妹，只能是對手！她的存在，在媽的心裏已經夠難受了，你如果還站在她那邊，你無疑是在剜媽的心，你明白嗎？”
倪舒離開了。
黎越鎧完全沒了睡意，靠在陽臺上，看着溼噠噠的地面，吸着煙。
腦子裏，不知怎麼的，只剩下董眠。
不知不覺間，竟然伸手去撥了董眠的號碼，他觸電般想要掛斷，那邊已經接了起來，“越鎧？”
聽着她軟軟的，帶着睡意的嗓音，黎越鎧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心裏像是空了一塊，“吵醒你了？”
“沒有，”她根本睡不着，“你找我有事嗎？”
“打錯了。”
董眠一愣，用力的咬住脣瓣，“哦，那先掛電話了？”
“嗯。”
“越鎧！”
要掛電話時，董眠大聲叫住他。
“嗯？”
“……對不起。”
是她搶走了屬於他的家庭幸福。
是她讓他難做了。
黎越鎧一頓，“對不起什麼？”
“……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