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不答反問：“你現在還愛黎越鎧，對嗎？”
“……嗯。”雲卿是她母親，是她目前的生命中最親密的人，既然她問了，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所以，你其實並不愛竟敘。”
“嗯。”
“那你認爲你什麼時候才能把黎越鎧放下？”
董眠搖頭。
她不知道。
以前，她以爲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但時間親自給她證明這一點並非百分百正確。
她到現在爲止，都無法預測那一天是否能到來。
在她的生命中，黎越鎧太特別了。
在十七歲以前，和黎越鎧一起的時光，是她最快樂的日子。
“但你們是不能在一起的。”
“我知道。”
“小眠，婚姻，不一定有愛情存在。”
董眠一愣，“什麼？”她不明白雲卿的話題爲什麼忽然轉變得這麼快了。
“這個世界上，我百分之八十的人的婚姻裏，是沒有所謂的愛情的。更多的，是兩個人搭夥過日子，逐漸累積成了親情，把一個家庭維持下去。”
董眠似乎明白了什麼，“媽媽……”
“而且，愛情在婚姻裏太脆弱了。如果要結婚，找一個適合的，優秀的好男人，有時候比你因爲愛情而結婚，更讓人安心。”
董眠不認同，皺眉，“照媽媽這麼說，那這個世界上，爲什麼會存在愛情一說？”
董眠認爲，愛情裏有悲情的例子，但也不乏值得歌頌的故事。
她母親太悲觀了。
“我知道，”雲卿笑了笑，“但你知道媽媽想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董眠自然是明白的。
雲卿是想讓她別鑽牛角尖，讓她放開心態來接納覃竟敘。
就算她和覃竟敘之間沒有感情，也是可以考慮結婚的，因爲婚姻，真的不一定需要愛情。
她知道雲卿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
“竟敘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對象，”雲卿說：“你快26了，說年輕不年輕，說老也稱不上，但是人的緣分是有限的，有些人錯過了，以後你不一定能再找到這麼好的。婚姻的事，有時候也要面對現實。”
“媽媽你覺得我該和竟敘儘早結婚？”董眠低了頭。
“嗯，媽媽是不想你再胡思亂想了，你沒有多少青春可以蹉跎了，你應該知道，就算你怎能拖下去，你和黎越鎧都是不可能的。”
董眠不語。
雲卿也不多說了，“你好好考慮一些。”
＊＊＊
第二天一早，董眠回去了研究所。
雲卿去了黎家。
黎家只有黎老爺子在，他在家裏看報紙，似乎一直等候着她的到來。
見到她，黎老爺子笑容慈祥，“來了，喫早餐了嗎？”
雲卿臉色有些冷淡，“吃了。該做的，我已經做了，你孫子那邊，你自己也趕緊一點。”
“我們有計劃了，你放心。”
雲卿笑容更冷了，“我還真的不放心。”
眼前這個人，她比他親生兒子還要了解他，他並非善茬，他不擇手段她是見識過的。
黎老爺子苦笑，“我這個老頭子在你心裏，看來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啊。”
“這一點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怎麼敢動她？我要真的動她，小鎧還不得跟我拼命？”
雲卿不以爲然，轉身離開了。
黎老爺子不動聲色的凝視着她的背影，說了一句：“多給她做點心理建設，我相信，很快能成功的，其實，這對小眠來說，真的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雲卿走了。
“怎麼了？心情不好？”
晚上，覃竟敘約董眠喫飯，董眠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覃竟敘有點在意，關心的問。
董眠搖頭，“沒有。”
“出什麼事了？”
董眠擡眸，忽然說：“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說過無關愛情的，對吧？”
覃竟敘不着痕跡的頓了頓，“嗯，怎麼說起這個了？”
“沒有愛情的婚姻，應該是怎麼樣的呢？”董眠迷惑的問。
覃竟敘攤手，“我也不清楚，我沒結過婚。”
“……也對。”
“阿姨跟你提了什麼？”他問。
董眠笑了下，“你猜到了？”
“一般來說，你是不會主動糾結這些的，除非有人在你耳邊說了什麼。”
董眠笑而不語。
覃竟敘眸光深邃，流轉片刻，像是不經意的問：“阿姨說什麼了？”
“她說許多人的婚姻裏都沒有愛情，讓我好好的考慮一下你。”
覃竟敘笑，淡淡道：“我覺得阿姨說得挺對的，之前我們在交往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不談感情的，而且相處了一段時間，我覺得我們挺合拍的，如果結婚，我認爲沒問題，你呢？”
董眠一震，“你……”
他這是沒意見？
而且，她只是說起這件事而已，並非真的要考慮和他結婚。
菜上來了，覃竟敘看上去很平靜，“你好像很喫驚，爲什麼要喫驚？你應該知道，我對你一直都是很滿意的，還是說……是你不滿意我？”
“不是——”
他很好，她自然滿意——
不，也不能用滿意來形容吧？
“那你是沒想過要和我結婚，對嗎？”
“不是這個問題，而是……而是你……你不是喜歡我嗎？可你應該知道，我對你還沒有男女之間愛情那種喜歡，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不是嗎？”
覃竟敘笑了，“你想太多了。”
董眠一愣，“嗯？”
“我之前就覺得婚姻不需要愛情，談得來最重要。現在我是喜歡你沒錯，但你不覺得跟自己喜歡的人結婚是一件好事嗎？再怎麼着也比跟一個自己沒什麼感覺的人結婚好吧？”
董眠被他說得腦子一愣一愣的。
竟然無言反駁。
覃竟敘笑了，“我知道你擔心迴應不了我的感情，我覺得無所謂啊，我也不會強迫你愛我。假如我們現在已經結婚了，我們這種相處狀態也挺好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