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彥森走了過來，“最近沒睡好？”
“……嗯。”
昨晚，她基本上沒睡。
她根本沒法入睡。
“發生什麼事了？是和黎越鎧有關嗎？”
“嗯。”
邱彥森靜默片刻，不可思議的開口：“他該不會還堅持……堅持要和你在一起吧？”
“嗯。”
“可他不是和人相親，有了女朋友了嗎？”
“分手了。”
“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忽然就這樣？”
“我也不知道，只是…是他的態度非常堅決，你知道嗎，我從他的眼睛裏看得清清楚楚，他是認真的，他還甚至堂而皇之的跟家裏人和竟敘說——”
邱彥森驚呼，“他瘋了？”
瘋了？
是啊，要不是瘋了，他怎麼能做得出來？
他難道就沒想過——
“那你現在怎麼辦？”
董眠不語。
這樣的董眠，覃竟敘是熟悉的，“看來，你已經有辦法了。”
如果他沒記錯，八年前，要和黎越鎧分手時，她也是這個模樣吧？
董眠起身，“我……進去裏面的房間靜一靜。”
“好，有什麼需要的記得叫我。”
“嗯。”
＊＊＊
中午，邱彥森見董眠遲遲沒有從房間裏出來，組裏的人這個時候早就走光了，他便敲門讓她出來喫飯。
從房間裏出來，董眠的臉色好像還更難看了。
邱彥森也不多問，只是，兩人還沒走出辦公室，就看到了倚在他們辦公室門口外面的挺拔身影。
董眠抿脣，對邱彥森說了一句：“我不去了，你幫我帶一份飯回來，好嗎？”
邱彥森看了眼外面杵着的黎越鎧，點了頭。
董眠沒有再看黎越鎧一眼，轉身往裏面的房間走去，黎越鎧忙走了進來，“小眠。”
董眠充耳不聞，黎越鎧只好快步走過去，董眠動作更快，飛快的關上了房門，還反鎖了。
黎越鎧這次態度柔和了許多，不再是一派強硬的架勢，小聲道：“小眠，我知道你聽得到，你先開門好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董眠靠在門上，心情複雜，不哼聲。
黎越鎧溫聲問：“小眠，你生氣了，對嗎？”
沒有迴應，黎越鎧又說：小“眠，是我不好，我之前是逼你逼的緊了一些，以後我會改的，別生氣了，好不好？”
董眠目光泛紅，她捂住小嘴，抑制着即將溢出喉嚨的哽咽聲，眼神複雜而悲傷。
“小眠——”
她穩住了情緒，沒有開門，卻打斷了他的話，冷冷的說：“我說過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小眠，有什麼先開門再說好嗎？”
“越鎧，你別裝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只是想先把我哄住罷了，你的話，以後，我一個字都不會再聽進去了。而我的意思，不管你以後說什麼，我的意思也不會再有任何改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小眠——”
說着，她打開了門，四目相對時，她視線不偏不倚，盯着他，“我只是跟你談了一場戀愛罷了，難道我就得一輩子跟你在一起了？更何況我們早就分手了，你還想怎麼樣？”
黎越鎧看着她，愣了下，說不出話來，董眠又說：“說吧，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只要你一句話，我都答應你。”
黎越鎧頓住了，看着她，還是不說話。
在黎越鎧的心裏，董眠沉默，單純，真誠，善良，連吵架都不會，更加不會這樣冷冷的盯着人看，更何況是……
對他人出言相諷。
但她現在，就是對他出言相諷，眼神厭惡。
黎越鎧自以爲了解她。
他也知道自己確實瞭解她，沒有誰會比他更瞭解她了。
所以，她此刻能對他出言相諷，只能是她的真心話……
他把她對他僅剩的那些感情和愧疚，全部磨光了。
又或者……
是他一直沉浸在八年前？而她，早已悄然改變了？
“我時間不多，我還要下去喫飯，你如果還沒想好，可以慢慢想，想好了通知我。”
董眠越過他，轉身離開。
黎越鎧沒動，直到董眠和邱彥森走到門口，黎越鎧快步的過去，攥住了她的小手，董眠反射性的甩開了。
黎越鎧眼眸泛着猩紅，也不再碰她，苦澀道：“小眠，好，從現在開始我……真的不逼你了，你不要生氣了，我們真的回去到昨天以前那樣，可以了嗎？”
董眠卻揚聲道：“不行！”
黎越鎧心臟緊鎖着，不知不覺間，聲音已經沙啞得不行了，他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這是真的怕他故技重施，所以真的不會再相信他的話了？
他自認沒做什麼過分傷害她的事，可她爲什麼……
董眠態度異常堅決，話也說得很重：“你可以當昨天和今天發生的事沒發生過，可我和竟敘卻做不到。所以我還是那句話，以後……我們形同陌路，最好不要再見了。”
黎越鎧眼眶紅了，艱難的笑了下，還儘量的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自然一些，“小眠，我是說真的，以後我都不會再提了，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
她不耐煩的說：“好，我姑且相信了你，可既然你我都明白什麼意思，那你認爲我們以後還有再相見的必要嗎？”
黎越鎧挺拔的身軀微微一僵，不可思議的看着她。
然後，他笑了下，卻是嗤笑，“小眠……”
董眠不應聲，她知道他有話想跟她說，而緊接着，她聽到他說：“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她喉嚨收緊，稍稍的別開了小臉，“佔時間長嗎？”
言下之意是，如果太費時間，他還是不要問了。
黎越鎧昂頭，朗聲一笑，只是，笑容裏的苦澀，和他差不多高的邱彥森卻看得一清二楚。
笑過後，他又是那副浪蕩樣兒了，他諷刺道：“不長，五分鐘之內。不知，五分鐘的時間，值不值你爲我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