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找到煙，黎越鎧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蜷縮在椅子上，連手背，都是蒼白而冰冷的。
林晚從來都沒見過黎越鎧這個樣子。
他的眼神灰暗無光，眼眸猩紅溼潤，神情焦慮，似乎想是在等自己死刑的最後宣判！
也不知過了多久，董眠的叫聲還在繼續，就看到裏面有人走了出來，很快，急救室的門又被關上了。
黎越鎧猛地衝了過去，“醫生，我妻子怎麼樣了？她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醫生被他嚇了一跳，但也能理解他的心情，淡淡道：“現在還不確定。”
“什麼意思？”
“我們本來是想給她剖腹的，但她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剖腹，會大出血，那樣會很危險。”
黎越鎧渾身一震，“順產呢？”
“順產看情況不會順利，所以我們得再看看情況，病人是B血型，產婦隨時都有可能需要大量輸血，你們準備一下。”
醫生似乎有急事，說完後忙走了，黎越鎧想追過去，被護士攔着了，讓他被打擾醫生工作。
“不怕不怕，我們一家都是B血型的，血管夠，別擔心。”邱母忙安撫臉色潰敗的黎越鎧。
黎越鎧自己不是B血型的，他有點神經質，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即給人打電話，一連打了好幾個，把徐朗，段子臻都叫來了，就因爲他們都是B型血。
痛苦的時間，總是特別的難熬。
他們在急救室外面等了很久，董眠痛苦的哭喊，每一聲都像是吶喊在了黎越鎧的心尖上，黎越鎧臉上已經沒有絲毫的血色。
漫長的幾個小時，已經過去了，這時，再度進去了急救室許久的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第一時間開口，“孕婦現在情況很危險，不可能順產了，只能選擇剖腹，只是大出血，情況非常危險，需要大量輸血，B型的親屬跟護士去輸血。”
幾個人立刻臉色凝重的跟上了護士，醫生正在黎越鎧的面前頓了下，又說：“最糟糕的情況是……兩個都保不住，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轟隆一聲，黎越鎧覺得自己的腦子炸開了，一片空白，腿驟然軟了，眼淚瞬間掉了下來，“不，醫生，你一定——”
“我們會盡力的，你放心。”醫生慌忙打斷他的話，“最好的情況是，只能保一個，你過來籤一份協議吧。”
黎越鎧渾身發寒，已經沒了知覺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去的醫生辦公室，他拿着那張合約，視線模糊，正要簽字的時候，林晚愣了下，忙拉住了黎越鎧，“這，這是保小的合約？”
黎越鎧手一抖，忙仔細一看。
確實，是保小的合約，黎越鎧憤怒不已，但也無邊的惶恐，“你……你什麼意思？我保大的，不保小！孩子我可以不要，但我的妻子你怎麼也得給我保住！”
醫生有些爲難，“這個是產婦自己的意思。”
黎越鎧臉色陰寒，“你……說什麼？”
“不可能！”
黎越鎧崩潰了，渾身發顫，“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先生——”
醫生也能難做，“請您儘快下主意，時間緊迫，我們不能等。”
“庸醫，你們一點用都沒有，連一個產婦都保不住！”
黎越鎧悲痛得已經口不擇言了，他的腦袋彷彿要炸開了。
但他態度很不好，臉上悲痛欲絕，醫生也理解，沒生氣，只是再度勸他簽字。
“不，我不籤這個，絕對不會籤。”
黎越鎧抖着脣瓣，扯着醫生的衣服，“你讓我進去，我跟她說，如果她真的要選擇孩子，就是孩子出生之後，我也不會要他，我把他——把他——”
黎越鎧還沒說話，整個人腦子就痛得不得了，他自己也說不出話來。
他們的孩子，他怎麼可能會把他怎麼樣？
他只是捨不得董眠。
他雖然想過董眠生孩子時有可能會不順利，但怎麼也沒想到要個孩子會要了她的命！
“怎麼樣了？”
這時，段子臻已經輸血回來了。
他輸了500毫升血，臉色不是很好，但也擔心董眠的情況，忙回來問。
黎越鎧像是想起了什麼，飛快的過來，捏着段子臻的衣服，“你給產婦接生過，做過手術，對嗎？”
段子臻似乎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還沒說話，黎越鎧就直接給他跪下了，“我不接受只有孩子這個結果，我求你，我只要小眠，你幫我把小眠救回來，行嗎？”
黎越鎧失憶了，但是這段時間的接觸，他對段子臻在醫術上的成就還是有一些瞭解的。
他覺得他可以的。
段子臻，林晚，和剛輸血回來的邱父邱母看到黎越鎧撲通的給段子臻跪下，都嚇到了。
段子臻心裏挺難受，忙拉他起來，“你這是幹什麼？”
他已經習慣了調侃他，和他鬥嘴的黎越鎧，這樣忽然鄭重，毫不猶豫的給他跪下求他，就差給他磕頭的黎越鎧，他還真的被震得忘記了反應。
再說了，男兒膝下有黃金，黎越鎧又是一個狂傲的男人，不可能會輕易的給人下跪。
但他是毫不猶豫的就給段子臻給跪下了。
黎越鎧沒起來，猩紅一片的眼眸，死死的看着他，“我……我不能……不能失去小眠，你幫我，行嗎？”
“我——”
段子臻頓了，“好！”
“能行嗎？”冷琛對於段子臻的醫術自然也是放心的。
應該說，這家醫院沒有任何一位醫生的醫術，能和段子臻媲美。
但他畢竟不是專攻產科的，他有些擔心。
如果段子臻接下了，出了什麼事，黎越鎧就是再講道理的一個人，怕是也會怨恨他。
“我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