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嫡女當謀 >第二十八章 詠棠
    在詩宴當場定韻,是爲了以防作弊。

    每年雖然花期不同,詩會主題不同,可猜來猜去,總能碰到一個。因此爲了公平起見,每年的評比必須由德高望重之人親自定韻,再有另外一人監場,方可繼續進行。

    謝家夫人說完,便轉頭看向一旁的歐陽先生。那歐陽先生是大秦有名的先生,曾爲帝師,卻不入仕,一心只願爲書院院長,與妻兒相伴,肆意度日。

    “便用“盆”“魂”“痕”“昏”這四字爲韻腳吧。”歐陽先生在案几前隨意翻了翻書頁說到。

    待上頭點頭示意,一旁邊有人端來了一炷香,這香名爲“輕久”,以其味道清甜而不膩,點燃後煙霧上飄,輕薄縹緲皎皎盤旋於上空而不散得名。香也有不同長短大小,這一隻三寸來長,燈草粗細,因其易然而不中斷,這一在閨閣之中常用來作爲計時之用。

    此時燃香一隻以此爲限,待香燃盡若不能出者,則視爲棄權。

    香一點燃,衆人皆悄然各自思索起來。

    有的人在案几後苦思冥想,提筆落下又幾番抹改,彷彿深怕自己交上去的東西不能夠使人滿意,而博得頭籌罷了。而有的人卻是悠然自得,像是不把輸贏放在心上。

    一旁的王墨娥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便先有了,提筆落下,一氣呵成,完了對着自己寫好的東西還點點頭彷彿對之滿意非常,之後遞與旁邊的侍女,側過頭來又瞥了姜之湄一眼才作罷。

    而姜之湄此時,或是喫一喫案几上的新鮮瓜果,或是扭頭瞧那海棠春色,也不着急。

    只是一旁的文氏卻是有些擔憂,雖然自己並未參賽,可瞧着自己身旁的女兒卻不免有些着急,作爲母親她心中也是明瞭自己的孩子並不擅長作詩,在那段時間裏雖有讀書寫字,也未曾聽說她有研習詩詞歌賦,而那王家姑娘又常常與自己的孩子不對付,之前那一說必定也是存在着瞧她出醜的打算。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燃盡了,參賽的人也都提交的差不多了,只是餘她還未下筆。

    一旁的粉衣少女見此不免打趣,小聲疑惑道:“姜佳姐姐莫不是傷了手,竟是連字也不會寫啦?怎的遲遲未有下筆?”

    此話一出,便聽到那王墨娥一聲嗤笑,並不大,但在這安靜的場子裏還是讓周遭人聽得清楚。

    是在一旁心中氣悶,卻也不好作爲一個長輩同那孩子計較,只是做在一旁暗自心急。

    姜之湄遲遲不肯下筆倒也不是爲了壓軸出場而驚豔衆人。

    講道理,作爲一個21世紀新青年做詩寫詩這些事兒對她來說那可真的是……還是有點難的。

    並平日裏接觸的所使用的語言也都不是那些古文字,自然不能想寫小作文一樣得心應手。

    但是俗話說的好,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姜之湄因爲自小便喜歡看書,她的腦子裏可是積累了不少詩詞佳作呀!所以,這段時間看着她是在插科打諢,其實她是在腦子裏調度看看,要搜尋一下哪位前人學者的優秀佳作來應付一下,既符合她的身份又符合此時的題目她還得記得全。

    想來想去,最後還是選定了《紅樓夢》裏面曹雪芹大才子的詩了。

    記得大觀園裏籌備籌建海棠詩社,黛玉便做了一首海棠詩堪堪稱作絕唱。

    按理說薛寶釵的風格可能同她更加貼合,然而無奈的事,她記不全了。

    正想着,又聽到那粉衣少女的打趣與故意使絆子讓人難堪,再加上看到自己母親在一旁焦慮不安卻又只能忍而不發的神態。姜之湄火氣突然有點上頭,出言懟到:“妹妹是早已做完了?”

    那粉衣少女點點頭:“半柱香前便遞交上去了。”

    “哦,難怪有此閒工夫。這樣想必妹妹是做得極好,怎麼說也能算個前三甲了,不然怎的在此時還有心情與閒暇功夫來關心我?”

    姜之湄明晃晃的表達了我覺得你在多管閒事的意思,那粉衣少女少女一時語噻,面上一紅想要解釋什麼。

    一旁的姜之語卻是彷彿也等着看她笑話的準備。

    姜之華卻是彷彿極爲擔心地拉了她的袖子說道:“姐姐你最是不擅長作詩,這樣子後面就不好收場了不如咱們就認輸吧,莫要比了。”

    一聽此話,姜之湄眉毛一挑說道:“妹妹這是何意?倘若此時不比,那豈不是要我當衆承認自己技不如人害不自知妄想攀比?我堂堂將軍府的嫡小姐。豈能在這種時候做縮頭烏龜?妹妹這話說的有些錯了。”

    講道理,這種時候認輸豈不是當衆自己打自己的臉嘛?真是爲她好,怎麼講出這樣的話來,不是應該好好的安慰她幾句,告訴她一定可以的努力加油什麼的,哪怕就算是輸了也無所謂的。

    文氏也覺得姜之華此話說的有些問題,便看了她一眼,讓她莫要喧譁,姜之華聞言想要解釋什麼,卻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姜之湄轉過頭去不再理睬她。只是提筆一揮而就,遞與一旁等待的侍女。

    此時香剛好燃盡,之前遞上去的詩作有許多已經看完,幾位評委在上面對他們呈上去的作品評頭論足。時不時點點頭,搖搖頭,看着坐在下面的人而心中都懸在那一點一搖之間了。

    姜之湄的詩是最後呈上去的,等輪到她的時候,一旁的人彷彿做好了看笑話的準備。

    經過評委的一番點評,結果已經揭曉。

    是一位能過半百的老者起身宣佈,女子第三名是王墨娥,聽到自己的名字她一副理所當然早已預料到的模樣,想必對於今日的比試早已準備了許久。

    第二名是謝家姑娘謝安然,然而被點到名字的她並沒有欣喜,反而有些喫驚。一旁的人們也都有些暗暗喫驚,畢竟以往的比試上女子魁首從來都是謝家姑娘。而這一次卻落得第二,不知這第一名變成了誰?

    只是她周遭的人想都沒想便心下覺得這第一覺不會是姜之湄。

    所以當她的名字和魁首聯繫起來之後,周圍的人無不因此而大喫一驚,就連她的母親文氏都有些驚訝。

    “所有作品中,這首《詠棠》爲上。”那老人轉過頭來又對她說道:“到是與別人有着不一樣的心腸。這首詩格外風流別致,與你以往的風格大有不同,想必是之前的清淨時日,讓你有了新的體驗與感悟。”

    聽到這人這樣說,姜之湄便知道了,這老者定是書院她的先生之一。

    一旁的王墨娥不敢置信,擡頭便對上首說道:“既然做的是這般好,何不給大傢伙都看看,姜姑娘的佳作。”

    王墨娥在佳作二字上語氣頗重,彷彿不相信這個結果一般,惹得那位先生有些皺眉,伸手遞出說到:“如此,自然是應該與各位共賞。”說完也不看王墨娥。

    王皇后對自家侄女莽撞的質問感到有些不滿,此次評判有她坐鎮,還能有作假不成?且不說這兩人相比孰親孰遠,就算是偏袒她也是偏袒自家人啊。

    於是神情冷淡下令將詩作展出,衆人只見紙上一篇秀氣的簪花小楷,寫着: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爲土玉爲盆。

    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

    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

    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衆人看了也都不禁叫好,又並着探討了一會兒,着實爲這句“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而連連叫好。

    席中有人說道:“怎的會想的這樣精妙?梨蕊三分白,梅花一縷魂,但是寫的恰到好處!”

    姜之湄聽到這讚歎,心下感嘆道:這是誰寫出來的,是那可是文采斐然的林妹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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