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距離着隔壁院子的那片青瓦牆約莫有着十幾步的距離,走了不過幾步,便能看到那所謂的被丟在牆角邊兒上的屍體了。
在並不明朗的天色下,隔着老遠能看見有什麼被揉成了一坨堆在牆角。
一封的視力不錯,目之所及,有過於常人。
牆邊上的屍體被塞在角落裏揉成了一團,走進了看,身上還穿着女子的衣裳,淡粉色的,就像是初開的海棠花。
只是這一身兒衣服好似不大合身,穿在這人身上顯得拘謹了些,從翻折扭曲過來的手腳上可以看出許多地方都短了不少,露出略顯蒼白的肌膚,可見此女子四肢修長,骨骼也格外粗壯些。
然而等一封過去將屍體一把撈起來,卻明顯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可比一般的女子要重了許多。
一封也不多看,手一撫那人的頸部動脈,確定人已經死的透透的了,才揪着後背的衣裳將人拖到了院子外的暗室裏。
這東邊兒的院子本已經是荒廢許久的了,等他們一行人搬進來後才略顯生機,只是地方大了,他們人卻明面上不多,倒也顯得空曠。
外面院子裏的裝潢雖然陳舊,卻透露着華貴,和方纔燕文景住着的院子完全是兩個風格。只因着這一處曾經是住着大富大貴的人家,曾爲皇商,姓齊,祖上世世代代都在這上京城裏一脈從商,家中的子嗣能夠出落成秀才官人的沒有幾個,商賈事業倒是越做越越大,從一開始的布匹商業到後來的糧食藥材,涉及的領域越來越廣,勢力也是越來越大。
所以別的東西不說,錢財倒是大把大把的有,是最不愁的了,這屋子修的正是富麗堂皇,當初只差用金磚鋪地以彰顯其財力雄厚。
然而這上京城的天也是說變就變,禍福旦夕,誰人能知曉,就在十多年前,秦隋帝有一次召見齊老太爺,一次進宮後便再也沒有出來,齊家被火速查封,理由是勾結外敵,以下犯上,意圖不軌。
自那以後,齊家皇商便就此落寞,曾經繁華不過過眼雲煙,曾被津津樂道十年後卻再少被世人所提及,一生曾經的繁華紅了多少人的眼。
只可惜,士農工商,商人最末,終究抵不過那封建皇權,到底是湮沒在歷史的塵埃裏了。
當初其家一脈人口上上下下幾十上百人,據說皆被滿門抄斬,一些年幼旁支子嗣的聖上開恩沒有砍頭,被流放做了奴隸,嫡系子弟則是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的。齊老的嫡子次子無一人倖免於難,不過也有人聽說當時那齊老的孫子正在南邊表姑母那裏遊玩,因此便僥倖逃過一劫,這是後來又作何說法,也是無人知曉了。
齊家那時上上下下親幾十口人,住在這一個院子裏,所以這院子倒也是極大的,越大的宅院,便越發不會少了些彎彎繞繞的東西,什麼暗室密道,自然也是一應俱全的。
一封拖着那具屍體關過了一個狹長的密道,牆上點着燈,一排排蠟燭用特殊材質的燈罩罩着起來。燈光不算明亮,卻也不至於昏暗。
沿着臺階往前走,腳步聲聲,倒是配合着這燭光搖曳,一明一暗了。
再往前走到一個門,一封在漆黑的鐵門前停下,敲了三聲,這門才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