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老古董的現代日常 > 第68章 帝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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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把情況和兩個同事說清楚,問訊室的門又被敲響,一個女警帶着一個青年男子過來,說了句“就是這裏。”然後微紅着臉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你好,我是衣臨濯的哥哥,給他送證件過來。”男子朝三位警察略微頷首,與衣臨濯的妍麗姝美不同,他看上去溫和儒雅,穿了一身黑色的漢服,臉色有些蒼白。但能看出確實有及幾分相似,年齡倒是應該差別不大,都只三十不到的樣子,卻有一種身居高位的威儀,剛剛這衣臨濯說話間也似有幾分威嚴模樣。

    恐怖身份不簡單。年輕警察和瘦高警察對視一眼,將人讓了進來。

    “四哥,怎麼是你過來?這樣冷的天兒……”一見到來人,衣臨濯驚訝地起身。

    “不妨事。”姬臨淵朝他笑了笑,露出幾分無奈來,“倒是你……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出來逛街嗎?”說着將手裏的東西放到桌上推過去,“在下姬臨淵,這是舍弟的身份證和工作證件。”又遞了份證件過去,“這是我的工作證。”

    坐得近些的高瘦警/察先拿起身份證,確認是本人後又去看兩本工作證件,頓時有些驚訝,忙朝對面望過去。

    衣臨濯還是泰然自若的模樣,只是在面對兄長時周身氣勢收斂得更加無害些,正低聲解釋着:“……那位女士穿的漢服十分好看,二姐和十一喜歡這些,所以多看了幾眼。至於跟着,其實是隻想問問這衣裳哪裏買到罷了。也是我行事唐突,叫人誤會了喃。”

    姬臨淵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很抱歉,衣先生,您在這兒籤個字就可以離開了。”高瘦警察轉變了態度,起身朝兩人微微低頭,“不好意思,麻煩姬處長走這一趟。”

    衣臨濯也不多說什麼,接了筆在筆錄上籤了字收好證件,道了句:“有勞。”姬臨淵也起身告辭,和煦地朝兩人笑了笑:“配合工作罷了,不過分內之事。”

    兄弟倆走出問詢室的門,房間裏的兩個警/察隱約聽到衣臨濯那如泉水般清冽的聲音:“不過一點小事,叫人送過來就行了,這天下雪喃,四哥你要是生病了怎麼辦。”然後是姬臨淵溫和的聲音:“我身體已經好了許多……”然後說話時伴隨着腳步聲漸漸地遠了,高瘦警察才似鬆了口氣一般。

    年輕警/察也看了兩人的證件,卻不知同事爲何對這兩人如此鄭重,雖說都是體制內的,可也沒必要這樣吧?

    “你不知道特管處?”另兩個似有些驚訝的樣子。“什麼特管處啊?”年輕警察是警校高材生,但是其實才入職沒多久,有些事確實不是很清楚。高瘦警察擺了擺手,“那你只需要知道那是安全部門下面的一個單位就行,那個叫姬臨淵的,就是特管處的處長。”

    “監控顯示,這位衣先生離女子足有七八米遠,報案人也承認是自己和女朋友鬧了矛盾,牽連無辜。”同事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姬臨淵是開車來的,衣臨濯自然不敢讓他四哥再給自己做司機,出了派出所的門,就自覺的坐到駕駛位上去。

    姬臨淵也不推拒,在副駕駛坐了,讓他先不回家,直接去東街。

    “去東街做什麼喃?”衣臨濯有些奇怪,東街都是私宅,又離中樞很近,他實在想不出他家四哥會去那邊做什麼。

    “既然你回京了,於情於理也該去執律者府上拜會一下,前些日子過年也就算了,再過幾天你就要回去了。”

    見兄長這樣說,衣臨濯更奇怪了,“這樣冒昧上門不好吧?我沒有遞帖子喃。”他家四哥什麼時候這樣隨性了?

    “不必。我已經和玄璜先生說過了。”姬臨淵略微笑了笑,換了個話題,“只是你今日是怎麼回事?”先前在問訊室的解釋不過是說給兩位警察聽的,自家人自己瞭解,這人向來穩重,若非有事不可能弄出這樣的烏龍來。

    衣臨濯深覺古怪,這幾天他們都在一處,可沒見過四哥遞帖子出去。不過問到方纔的事,也正是他想說的,便也將其他丟開不提。正好前面紅燈,於是拿出手機劃了幾下,然後遞過去。“那位女士身上穿的是一件繡了蠃魚的漢服,那繡紋有些古怪喃。”

    手機上是一張照片,拍的是個女性的背影,披着白底繡藍色游魚圖案的斗篷。得益於像素極高的攝像頭,圖案清清楚楚,那藍色錦鯉樣的魚身兩側的紋路絕對不會被錯認成是水紋或其他,而是長着一雙鳥類的羽翼。

    “文鰩?”姬臨淵想了想魚身鳥翼的異族傳說,“不對,文鰩是白首紅嘴,這是蠃魚。”說着不禁失笑,“這設計師實在太不講究了些。”

    蠃魚,魚身而鳥翼,音如鴛鴦,見則其邑大水。這樣寓意的圖案用在日常衣物上,真叫人不知說什麼好。

    “我在那個圖案上感受到了‘念’。”兄弟姐妹裏面,衣臨濯的靈感是最敏銳的,想到這蠃魚的能力,姬臨淵便問:“什麼念?”見則其邑大水,弄不好可是要出事的。就如十年前的冬天,跂踵山神不知怎的出現在南方,導致那一年南方遭遇百年難遇的大雪災。

    “信仰。”

    “阿父。”雲昭仰頭看到停雲臺二樓憑欄而坐的人,喚了一聲然後提着裙襬噔噔蹬蹬地跑上樓去。

    巫珩依欄而坐,手裏拿着酒盞卻是空的,只看着矮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阿父?”雲昭又喚了一聲,好奇地順着巫珩的視線往矮几上看。只見用來卜筮的木籌散了一桌子,一隻供着紅梅的白玉淨瓶卻突兀地立在正中央。

    “什麼時候來的?”回過神來,面對長女巫珩也略柔和了神色,見她髮梢還沾着幾片雪花,便伸手拂了去。

    “方纔和安安去禁宮看雪了。說起來,今年這場雪下了好久啊,總覺得,有些反常……”一邊拿了酒壺替巫珩斟酒,一邊疑惑地看了看凌亂的桌面,雲昭頓了頓,又小心翼翼的問,“需要叫人來收拾一下嗎?”

    “不必。”抿了一口酒,巫珩也看了看散亂的木籌,面上沒什麼變化,“雖說地反物爲妖,其實也不過常事,不必太過憂心。”

    頓了下又道:“有貴客來訪,你且替我迎一迎。”

    “是哪位貴客呀?”

    “是守護者臨淵族長,你請他們到這裏來。”雲昭應諾,當下便轉身準備下樓去,“等等……”巫珩擡手叫住她,“請到書房奉茶,上祁紅。”雲昭愣了愣,應了聲兒,提着裙襬下樓去了。

    樓外漫天飛舞的大雪不知何時停了,卻又起了凜冽的風,裹挾着樹梢地面的積雪紛紛揚揚,竟叫人錯以爲還是落雪天降,恍惚之間,真假難辨。

    望着下面影綽在飛雪中的梅花,遠處依稀可見飛檐銅鐸,這似乎是停滯在歷史中的畫面,讓巫珩突然有些怔愣。

    “終南何有?有條有梅。君子至止,錦衣狐裘。顏如渥丹,其君也哉!終南何有?有紀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繡裳。佩玉將將,壽考不忘……”彷彿有誰依欄擊築而歌,吟唱的是先秦的詩篇,又是誰臨窗眺望,放眼看去亦是蒼茫大雪,闕樓高臺皆隱於碎玉寒酥之中,那人偉岸威儀,回首喚他——“子珩吾兒”。

    夾雜着碎雪的冷風撲面而來,巫珩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隨手將影青瓷酒盞丟在托盤了裏,轉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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