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日料的門口放着些做好的壽司,常璃路過的時候忍不住拐了進去。
“來,我餵你。”她興致沖沖地把一粒蘸過了芥末醬油的壽司遞到陸應禹嘴邊。
那直逼人天靈蓋的味道,如今嗅覺已然過分敏銳的陸應禹第一時間就嗅到了。
可他最後還是暗自封閉了嗅覺,將那壽司吃了下去。
常璃本意想逗逗他,沒想到從未喫過芥末的陸應禹被嗆的咳嗽起來,眼裏都浮起一層霧氣。
她頓時內疚的不得了,趕緊把壽司挪開,把自己寶貝了一路的奶茶遞了過去,迭聲:“抱歉抱歉……”
一個下午過去,進商場的時候還飢腸轆轆,出去的時候卻撐到快要走不動路。
常璃原想留在此處看個夜景再走,城市裏夜晚川流不息的燈光也是一大景緻。
然而卻被陸應禹否決了:“此方世界有神獸,不宜久留。”
他已經盡力掩蓋兩人氣息了,然而不知對方靈力深淺,若對方是個不容他人染指自己地盤的,若是循着氣息找到他們,只怕不妙。
兩人最後尋了一處無人的監控死角,眨眼回到了盛京。
靈力波動稍縱即逝。
約莫幾個小時之後,一名黑髮黑眸的男子左右張望着來到此處。
他在空氣中嗅了嗅,瞳仁中的墨色褪去,浮上一層絢爛的金。
回來以後的常璃,修煉的時候更加努力了。
只因爲說血脈徹底覺醒之後,她也可以學習自己召喚【虛無】,常璃如今白日便拿來照看餐廳,夜晚便整宿整宿拿來修煉。
又是一次不眠直到天明。
暖金色的晨光打在窗邊,竹葉被風吹的作響。
陸應禹眯着眼睛望了一眼窗外,漆黑的眸子裏出現一瞬豎瞳。
薄薄眼皮慵懶地蓋住豎瞳,陸應禹垂頭看向枕着自己腿的人。
【虛無】之中,周身亮的像個小太陽的常璃被打斷了修煉。
“天亮了。”陸應禹的聲音懶洋洋的。
他說着,手下輕撫常璃一頭柔順的如絲長髮。
光團中的常璃停下靈力運轉,手指粗細的龍軀半空一騰,躺在陸應禹腿上的人便睜開了眼。
陽光正好順着她仰躺的姿勢,照進她眼底。
那淺褐色的眸子有一瞬顏色加深,圓圓的瞳孔往中心縮了縮,斂成一道豎線。
常璃睏倦地揉了揉眼睛,那豎瞳隨之消失。
她翻了個身,往躺在軟塌上的陸應禹懷裏滾了過去,臉從他結實的腹部肌肉上打了個滾,停留在胸口。
溫熱的觸感、有力的心跳。
常璃挪了挪,尖尖的下巴做支撐,一歪腦袋,照着陸應禹下巴親了一口。
陸應禹不着痕跡把人推了推,有些無奈,嗓音更啞:“別鬧。”
早晨的陸應禹經不起折騰,尤其他如今龍族血脈已經覺醒,今時不同往日。
在常璃咯咯笑着從他胸口起開時,陸應禹看着她被渡了金光的輪廓,捏了捏指尖。
他在想,該如何讓父皇同意他的賜婚請求?
常璃不知他所想,打着哈欠往書房隔壁去了。
每次如此天亮,陸應禹都會立刻回去太子府。
“殿下,慢走不送啦。”她揮手。
這位太子殿下太規矩,不論多困都不貿然留宿,若不是她說躺久了腦袋疼,非要把腦袋枕她身上,對方估計會堅持讓她枕枕頭。
龍珠和寶漆筆融合帶給常璃的直觀感受便是,她沒有以前那般容易累了。
即便一宿不眠,僅僅一個時辰左右,她就又能恢復飽滿精力。
去後廚巡視一圈,見無事要操心,常璃直奔此前幾個食客口中的“樂平府”。
作爲盛京中引領潮流的餐廳掌櫃,常璃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她非去看看不可。
樂平府距離美味居總店不遠,徒步穿過兩個狹窄的巷子,抄近道就能到。
店門開在兩個街道匯合處,車過人行,客流濟濟。
大門寬敞,“樂平府”三個字用的龍飛鳳舞的字跡,漆了金的暗色牌匾掛在擡頭,分外顯眼。
乍一看,風格同美味居很是相似。
——門面抄的挺像。
進去以後沒有小二來迎,常璃只能自己去找了個空着的桌子坐下,等了好一會兒纔有人將菜單拿給她。
常璃翻了翻菜單。
嚯,菜單不能說抄的像,至少得是一模一樣。
光看菜單,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是美味居分部呢。
常璃隨手點了幾樣招牌菜,等待的時間裏把樂平府環境上下打量了一遍。
門口櫃檯有灰塵、小二服務態度不夠熱忱,桌子一角有點髒,自己坐着的板凳挺舒服,但是隔壁的被她輕輕一踢就晃了晃,似乎凳子腿不齊。
或者是地不平?
等到菜上上來——上菜時間也比美味居時間長一倍——常璃連忙嚐了一口。
也只能嘗得下一口。
茄子外裹的一層酥皮吃得出麪粉味道;小炒肉的辣椒筋沒祛乾淨,辣度並不符合盛京本地口味;炒肉片鹽放的有點多,色澤也有些過淡了,顯然是節約醬油的代價。
一桌子菜喫到最後,只有清蒸鱖魚做的有幾分意思。
未免有些讓人失望。
常璃脣線拉成一條。
學人菜單也就罷了,至少學的像一些纔是。
打着對標自己餐廳的旗號卻把菜做的這麼難喫,讓別人誤會她美味居的飯菜不好喫可怎麼辦?
常璃放下筷子,擡手招來小二:“你家掌櫃、主廚呢?”
小二瞧着他,有些不耐地皺眉。
“姑娘,您有什麼事同我直接說就行。”小二一副‘這麼點菜錢就想讓我們掌櫃出來’的表情。
常璃的不滿頓時升到頂峯。
她的視線越過小二,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肖耳?”
肖耳回過頭來,同常璃驟然對視的一瞬,如驚弓之鳥般弓起了背脊。
惶然之色像是呼嘯山風般從他臉上刮過,下一瞬他就邁開腿跑了起來。
常璃連忙跟上。
店小二一邊喊着“姑娘付錢!”,一邊也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