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以防萬一,他們足足等到清晨日升,才從小樹林裏出來。
蘇御腳程最快,親自跑了一趟那邊,想瞧瞧溫候和念峨眉打成什麼樣了。
入目所見,真叫個慘啊......
遍地的屍體,戰馬盔甲散落一地,血流成河死傷無數,卻不見溫候和念峨眉的身影。
只是略一打量,蘇御基本估算出來個傷亡數字,至少四千人。
至於剩下的北夏大軍跑哪去了,蘇御不知道,也沒必要繼續追下去了。
“念峨眉已經不在這裏了,咱們走,”
返回之後,蘇御和風寒等人一起北上,
據風寒描述,此地往北一百五十里左右其實就可以轉向向西,但是爲了保險起見,還是再多走五十里避開敵軍外圍,以策萬全。
接下來一路向西,就是此番行程中最危險的一段路程,因爲此時大家已經深入北夏腹地,期間會經過北夏南境的幾座大城,
遇到的除了北夏高手以及軍隊之外,還包含有平民在內,濫殺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未免行蹤暴露,幾人潛入一座村子,偷了一件衣服給蘇御換上。
其他人都是便服,就蘇御還穿着遊弩手的軍服。
換了一件莊稼戶打扮,蘇御卻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莊稼戶,像地主家衣食無憂的白淨兒子。
白天裏,衆人不便全力施展身法,只好走走停停,好在幾人修爲實在太高,又刻意分散保持距離,所以並沒有引起那些巡邏士卒的絲毫懷疑。
大乾與北夏所使用的的都是通用語言,雖然各地方言有異,但大體上區別不大,所以蘇御他們就算開口問路,也不會被人懷疑。
路過北夏割鹿洲南境最大的羅浮城時,他們本沒打算入內,但是城牆門上高高吊起的一具屍體,使得風寒幾人目眥欲裂。
幾人強忍着悲痛混雜在城外官道人羣中,暗中以心語傳聲交流着。
“霍青他們那一隊已經出事了,看樣子只有毛鈞兄弟遭了毒手,其他人恐怕仍在西進。”
“一隊暴露等於全隊暴露,現在北夏這邊一定已經組織了大批人手搜捕,烈開和姚宗道他們只怕遲早會被發現,怎麼辦?”
“沒辦法,我們眼下不能與他們匯合,容易被一網打盡,畢竟我們現在人手單薄,越分散我們才越有機會。”
“說得對,我們此番行動爲的是獲取軍情,一人死換得百人生,死得其所,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兒女情長。”
“唉.......看到毛兄弟的屍體被暴曬城門,我們卻沒辦法將他的屍身帶回去,我這心裏真特娘不是個滋味。”
“等我們返程的時候再想辦法奪回屍體,現在動手容易打草驚蛇。”
蘇御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城牆上吊着的那具屍體,便收回目光,雖說自己從沒有和毛鈞說過話,但此刻心底還是有些黯然。
毛鈞這個人,和老孔同是七品遠遊境,還是倪坤的拜把子兄弟,屬於光頭疤臉霍青那一隊的。
能在霍青等人手下殺死本身修爲便很強橫的毛鈞,可想而知,敵人不可小覷。
衆人在一番心與交流之後,得出一個結論。
風寒等人常年與北夏軍打交道,長相特點已不是祕密,既然毛鈞已經出事,那麼北夏那邊勢必會聯想到是甲子營高手出動。
以此針對的話,前路之險可想而知,六人若是繼續聚在一起,一旦遭遇地方高手圍捕,只怕會團滅。
單人行動的話,成功突圍的希望更大。
衆人商議妥當,於羅浮城外分別。
老孔臨走時,特意囑咐蘇御一句:“千萬小心。”
“知道了,你也是。”
蘇御將風寒口述的西進地形圖牢記在心,直接施展縮地山河術法,以遙遙領先於衆人的速度,快速西進。
.......
炎陽高照,路邊的一座茶棚內滿是歇腳的客人,
此處地界乾旱少雨,飲水也就變得彌足珍貴,這座茶棚靠着一口水井,專做茶水生意,收入比起城裏的商鋪還要強上不少。
可惜今天,老闆的生意只怕是做不下去了。
不知何時,茶棚周圍出現了不少陌生面孔,這些人一看裝束便非同凡響,其中甚至有人披着將軍甲。
修士武者總計三十餘人,將茶棚團團包圍,內裏的茶客受驚之下,紛紛出逃。
包圍茶棚的這些人,並沒有爲難這些茶客,而是任由他們四散逃離。
而此時的棚內,除了老闆和三名茶小二之外,就只剩下了一個面容冷冽的中年人。
中年人背後縛着兩個長長的包裹,看形狀應是兵器之類,此時仍在不緊不慢的喝着碗裏的茶。
在他顎下的鬍鬚上,隱約能看到幾處血跡。
棚外,披甲將軍哈哈一笑,持刀進入棚中,招呼小二上茶之後,在中年漢子對面坐下,
“烈兄,咱們有八年未見了吧?”
黑衣漢子正是烈開。
他們這一隊也撞上了北夏高手圍捕,奈何敵方人手太多,廝殺之時不佔任何上風,
不得已下,他做出了和風寒一樣的決定:大家各自散開,獨自行動。
而烈開自己,爲了拖住披甲將軍這一隊人馬,給大家提供足夠的逃離時間,故意將這隊人引至茶棚。
死他一個,能活四個。
“敢單挑嗎?”烈開持碗冷笑道。
披甲將軍呵呵一笑:“烈兄開玩笑了,就眼下形勢,我實無和你放對的必要,我知道你們甲子營的都不怕死,所以一開始就沒打算生擒你,烈兄只管安心飲完這壺茶,我再送你上路。”
烈開嘿嘿笑道:“八年前就是個孬種,現在還是,獨孤龍神,你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哈哈,”披甲將軍仰天大笑一聲,“活下去的孬種,總比死掉的好漢要強,烈兄放心,剩下那四個,已經有其他人趕去追捕,他們和烈兄不過就是前後的事情,黃泉路上應該能碰到。”
烈開雙目一眯,已然準備拼死。
“小二,上茶。”
“愣着幹什麼?我說上茶。”
“嘿!你這小二,我又不是不給錢?”
噹的一聲,蘇御將一錠銀子拍在桌子上,就在烈開鄰桌坐下。
事實上,茶棚老闆和三名小二根本就沒有看到蘇御,也沒有聽到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