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做太平犬也有錯嗎 >三九五章 太平洲劍仙第一(求訂閱)
    陳恪離開向陽城後,沒有直接往北,而是回了一趟家鄉。

    一座不起眼的小國,一座不起眼的村莊。

    他家的老屋早已破敗成一堆瓦礫,坍塌的大梁腐朽不堪,長滿了野菇,

    記憶裏最熟悉的火炕,已經成了野狗窩,當那條野狗看到陳恪的時候,衝着他齜牙咧嘴狂吠,像是要驅趕這位不速之客。

    陳恪在村子裏已經沒有熟人了,因爲他離開這裏整整四百五十年。

    漂泊四百載,當別人問起:兄臺來自何處?

    他都會回答:晉國,下河村。

    來自下河村的太平洲本土第一劍仙。

    陳恪拂去門檻邊石座上的灰塵,在夕陽下緩緩坐下,

    記得小時候,他就是坐在這個地方,和兄弟姐妹們等着父親回來,等着母親喊他們喫飯。

    母親做的餈粑,真是這人世間最好的美味。

    當落日的餘暉徹底消失,陳恪離開了村莊。

    相較於傳遍太平洲的楊森蘇御一戰,又或是蓋勇和蘇御的一年之約,陳恪這一次,低調的不能再低調。

    但他所要面對的,卻是決定太平洲未來走向的妖王阿房。

    十年?不夠。

    太短了。

    陳恪已經見過太平十二仙種當中的每一個人,他認爲,十年時間遠遠不夠,

    所以他這次北上,既是意氣之爭,向這座天下證明,我太平洲也有真正的劍仙,再者,給這幫狗屁不是的年輕人,爭取一點時間。

    太平洲最強十一人,人人都有問鼎飛昇的機會,而位列榜首的陳恪,當然希望最大。

    只可惜,這座天下給太平洲的時間太少了。

    十年,彈指一揮間。

    他出身微末,這輩子沒什麼朋友,唯有一個同門師弟,如今在大乾王朝山東道做生意。

    兩人當年一起進入宗門修行,同吃同住,可惜後來宗門慘遭大難,舉宗被滅,逃出生天者不過寥寥數十人。

    陳恪帶着受傷的師弟,輾轉各地,兩人給人家當過山門供奉,也幹過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靠着一身還算過得去的修爲,喫穿不愁。

    到後來,師弟自知此生修爲難以再上一層樓,也厭倦了修行的枯燥,選擇融入塵世做一個普通人。

    而陳恪是有大志向的,師兄弟倆從此分道揚鑣,整整三百年未見。

    山東道,登州府,

    城東南角有一座大宅子,登門者非富即貴。

    只因這座宅子的主人姓韓,聞名天下的長安上林苑,都是他們家的產業。

    遠在綠水郡的韓魁只知道,自家的老祖宗不是大乾本土人士,但他並不知道,老祖宗有一個師兄,在太平洲劍仙第一。

    韓闖只是名義上的韓家家主,而韓家真正做主的,是老祖宗韓淵。

    如今的韓淵已經是花甲之年,三百年修爲沒有絲毫寸進,已經步入人生最後的階段。

    不過他的日子過得倒也逍遙自在。

    喫喝嫖賭一樣不落,在登州府,素有韓神仙的美名。

    一天夜裏,韓淵喝的酩酊大醉,乘坐着軟轎向家中返回。

    四名家僕扛着的轎子穩如泰山,韓淵已經沉沉睡去。

    恍惚之間,他似乎聽到了兩個字:師弟。

    “落轎!”韓淵猛然驚醒,掀簾而出,

    長街邊上的狗肉攤前,那道熟悉的背影,讓他瞬間老淚縱橫。

    “你們先回去,我自個溜達溜達。”

    遣退家僕,韓淵平復了一下情緒,也在狗肉攤前坐下。

    “韓老太爺,您老吃麪還是喝湯?”商販明顯是認得韓淵的,畢竟這老頭在登州府是頭號的老頑童。

    韓淵笑道:“給我下一碗麪吧。”

    說完,韓淵扭頭看向低頭吃麪的中年人。

    兩人當初分別的時候,師兄還沒有鬍子,自己也沒有這滿頭銀絲。

    “你老了.......”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笑出聲。

    “你比我老,”陳恪掰了幾瓣蒜,遞給韓淵。

    韓淵笑道:“但我子孫滿堂。”

    陳恪一愣,啞然失笑:“你贏了。”

    狗肉面端上來,韓淵先是將一瓣蒜扔進嘴裏,這才挑起麪條,禿嚕吃了一大口,然後端起碗就着碗沿,吸溜了一口湯水。

    “你是不是快要死了,才選擇來見我最後一面,”說這句話的時候,韓淵面無表情,只是再正常不過的吃麪。

    陳恪笑道:“開什麼玩笑,我是怕你死了,所以纔來見見你。”

    韓淵笑罵一聲,一口氣將一碗麪喫光,“再煮兩碗,好久沒有這樣的胃口了。”

    陳恪道:“還有一個月?”

    “最多三十三天,”韓淵笑道:“日子都已經算好了,該準備的我也都準備好了,我這輩子其實沒有白活。”

    “看得出,”陳恪道:“你當年的選擇是對的。”

    “你呢,和鍾離那娘們的關係還是這麼僵?”韓淵道。

    陳恪笑道:“好聚好散,沒什麼可說的。”

    “哈哈,我當初就提醒過你,那娘們比你整整大了八百歲,她這是老牛喫嫩草,你小子當年什麼都不懂,纔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韓淵捧腹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賣狗肉面的商販也跟着笑,在他看來,韓老太爺今晚喝的着實不少,八百歲?說醉話都沒有這麼離譜的。

    陳恪任由自己這位師弟不停的挖苦,兩人就這麼圍着狗肉攤,吃了十三碗麪,聊了一個時辰。

    商販都趴在凳子上睡着了。

    “好了,我該走了,”陳恪起身將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笑道:“老規矩,我掏錢。”

    韓淵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

    “說吧,你到底要去幹什麼?”

    陳恪笑道:“你想多了,我就是路過,過來瞧瞧你混的怎麼樣。”

    “不用騙我了,我還不知道你?”韓淵沉聲道。

    陳恪想了想,大笑一聲:“你知道個屁。”

    說完這句,人已經走了。

    韓淵怔怔的坐在板凳上,久久無語。

    半晌後,起身朝着家中緩緩走去。

    一個月之後,遠在太平洲最北的阿房宮,有一劍仙從南方來,斬殺妖物千萬,問劍阿房。

    三十三天後,韓淵坐在院子裏的搖椅上,收到了一條飛劍傳信。

    信上只有一句:“空負狂名四百載,擊劍酣歌當此時。”

    這位韓家老祖宗笑了笑,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

    說完,緩緩闔上雙目,就此長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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