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景審視的目光讓顏陌遍體生寒,他可不願意因爲那句話的失誤惹的這位可怕的存在一個眼神把自己燒成焦炭。
顏陌連忙解釋道:“龔執事顯然與徐院長早有嫌隙,突襲辟雍院是爲了抓捕前蒼夷公主,卻沒有在院內發現她的蹤跡,只當是我知曉她的下落,便想抓捕我,可憐我們宅心仁厚的許院長因抵抗龔執事的暴行而被殺害。”
“蒼夷公主又是何人?你可不要糊弄我,爲什麼他們非要抓到她?她現在又在什麼地方?”黃景繼續質問。
“前輩明鑑,我根本就不認識所謂的公主,並不知道她在哪裏,也不知道官府爲什麼要抓她!不過辟雍院的藏書中到時記載一些蒼夷國的史料。”顏陌心思靈活,怕被察覺自己在說謊,趕緊轉移話題道。
“你這娃娃前言不搭後語,你確信自己是一名毫無相關的路人?”
黃景一根眉毛上揚,明顯是不相信,殺氣騰騰地盯着顏陌。
“不敢欺瞞前輩,今天發生的事情的確很荒唐。”
顏陌言辭誠懇,再加上他的慘狀如此真實,黃景也不好再追問,最後只有一聲喟嘆。
“世事如棋局局新,你這句荒唐倒比你解釋一百句顯得真實。”
“前輩慧眼如炬。”
“小小年紀不要學着大人恭維別人,我觀你也不像巧言令色的人,我許久不涉凡俗,小友年齡雖然不大,知曉的卻不少,既然涉及到許院長,不妨將你知道的跟我講講,或許其中有什麼隱情。”
黃景緊蹙的眉頭不見舒緩,從知道許院長身遭意外,他就意識到因爲自己與世俗世界的脫軌讓事態發展不再受自己掌控,或許自己可以從這個孩子口中能得到一些重要的消息。
顏陌沉吟一下娓娓道:“高祖當年平定天下曾經蕩平諸多周邊國,據記載,八年前一直沉寂的蒼夷國殘部突然在大周境內發動了駭人聽聞的‘蒼夷事變’,涉及廣泛,死傷官兵、民衆不計其數,舉國震驚,皇室聯合宗周以及各諸侯國曆經一年才得以剿蕩叛亂,文字記載蒼夷國舊部在此一役被全部誅殺,所剩殘餘死傷殆盡,沒想到事隔八年我奚山辟雍院會遭此罹難。”
顏陌講到這裏突然回想起三年前發生的驚險一幕。
那日他在家正在學習篆刻,初學者往往是在揮霍紙墨中不斷進步,他發現母親不在家,只能自己上街去購置紙墨,買完東西回家途中偶然發現兩夥人在一處巷中械鬥。
看了一會兒正要轉身離開,卻不料一個紫色身影跌跌撞撞向他位置飛來,幸好自己眼疾手快把她接住,但衝撞力實在太大,自己二人纏在一起滾出好遠。
沒等他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巷中又追出來一個懷抱着古箏的男子,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兩個人又被一股無形巨力震飛出去。
原本自己以爲這就安全了,沒想到那男子卻席地而坐彈起琴來,幸好紫衣人擋在前面用不知名的方法保護兩個人,但最後堅韌的紗巾也抗不住綿綿不絕的音殺,“嗶咔”裂開一道口子。
紫衣人躲閃不及眼看就要命喪當場,顏陌瘦小的身影鬼使神差擋在紫衣人前面,飛濺噴出的鮮血濺了紫衣人滿臉,他最後的意識也停留在這一刻。
顏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更不知道紫衣人是誰,醒過來的時候躺在自己家牀上,母親焦急地看着自己,容貌憔悴,臉龐淚痕未乾,幸好自己傷勢不重,沒過幾天就活蹦亂跳,但自此之後便落下音識障礙,對所有聲音辨識不清,算是後遺症吧。
往事過往雲煙,實際上只是在腦海一剎那的閃過,他繼續與黃景講述近些年周朝的歷史進程。
一位講的認真,另一位聽的沉思,風聲在身邊盤旋,像是也不願打擾他們,只有城門口火炬“噼裏啪啦”的聲音在偶爾間插入談話。
“前輩,我所知道的就這些,您還有什麼疑問請盡情交代,哇……”
顏陌臉色猛的一變,胸腹間痙攣劇痛,鮮血上逆憋得面容成醬紫色,想壓制下去卻根本做不到,先是鼻孔流出一抹殷紅,緊接着噴出一口熱血,眼前一黑,意識像是墮入無限沼澤中一直往下墜。
黃景左手扶住顏陌倒下的身軀,右手在脈搏上輕輕一搭,忍不住嗔怒出聲。
“真後悔饒了那些傢伙,專挑要害部位下手,壓根就沒想留住這孩子的性命!”
黃景一臉的懊惱,爲難地探查顏陌的傷勢,這個半大不大的孩子他還算看得順眼,有些對自己脾氣,可自己目前重任在身,實在抽不出時間去照顧他。
顏陌肢體多處內部組織和內臟因遭受劇烈毆打損傷嚴重,肋骨甚至斷裂刺入內腹,很難想象這個孩子是如何佯裝不痛不癢,黃景連忙用脈力封住顏陌體內十二經脈,甚至截留一股脈力封入他體內以防止內傷惡化。
他原本就急馳很久,再加上不久前的惡鬥讓他內息不穩,耗費脈力去救人明顯不負巔峯狀態,接下來危機四伏的環境會讓自己非常不利。
然而,若不這樣做,顏陌內腹的傷勢甚至會危及生命,他內心暗自着急,左右爲難。
就在此時,一陣步履腳步聲傳來,黃景斜眼望去,嘴角咧出一抹冰寒的弧度。
領路的人赫然是派出去司馬府報信的城門守衛,他唯唯諾諾地正跟隨在一名將軍模樣的人身旁,身前身後大量官兵滿面森然,眼神中透露出濃濃殺意,似乎只要一聲令下就將眼前之人刺掛在戈刃上游街示衆。
“逆匪果然派人來接應,幸好有你提前通報,否則險些生變故,回頭去戍衛營領賞。”
“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