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脈絡現在都像要爆裂開似得,不僅如此,他的雙眼還不知道能不能恢復。
可既然“殺空城”已經完成了四個步驟,現如今只剩下最後一個步驟就可以圓滿了,想到這裏,他冰冷的面容也有了一些緩和。
“印字顯,術印、殺空城,絕天絕地!”
篆字牆上原本空着的最後一面牆突然起了變化,像是螢火燎原,一個碩大的“印”字顯露出來。
黃景心頭擂鼓暗驚,用屁股想也知道這將是絕殺,他情不自禁鼓動能調集的全部力量,只能魚死網破,搏命一戰。
然而,等了一會兒,篆字牆還是沒有變化,他將目光轉向顏陌所在的那面牆,原本篆字牆上碩大的“城”字此刻就如同那風中殘燭,隨時好像要破碎一樣。
“怎麼回事?”
原本勝券在握的楊夏一臉的不可思議,術印已經成功施展,爲什麼沒有形成毀滅區域,他這個術印極其特殊,術煤就是自己本身,在術煤完好的情況下,術印失靈不應該啊!
顏陌面前的篆字牆突然變得明暗不定,好似隨時要爆炸似得,黃景不顧一切將虛弱的顏陌拉到身後,全身戒備,視線中篆字牆上的“城”字轟然破碎,但並沒有形成湮滅外界的力量。
“成了?哈哈,好徒弟,你成功了!”
黃景起初還不敢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內心震撼無比地看着這個創造奇蹟的孩子,內心歡愉,暗自點頭。
顏陌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嘴脣發白地咧嘴笑了一個弧度,疲憊的而放鬆,然而變化不僅如此,這面篆字牆上逐漸升起一個同樣碩大的篆字。
“彥!”
“彥”字一出,全場皆驚。
距離戰場外很遠的一處暗影中,有人不可思議地發出驚呼,他身邊的高大身影冷“哼”一聲,他才發現自己的失態。
“大人,這就你一直惦記的術印、殺空城,可這個‘彥’是怎麼回事?”
“不管它是彥還是城,這門術印我一定會掌握在手中,它不應該一直屬於宗周。”
“世間術印雖然不多,但也不知凡幾,就以我們宗門來講,只要大人想要,屬下定會立刻爲您取來,爲何大人偏偏對它情有獨鍾,難道這‘殺空城’有何不同?”
“休要多問,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讓你辦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已經讓手下去辦了,大人你真的要……”聲音有些遲疑。
“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還有,我要警告你,不管你與黃景有何恩怨,那個孩子你不能傷他性命,聽到了沒有。”言畢,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
“屬下遵命!”
“嘿嘿,紫電驚鴻這個綽號早就該消失在這個世上,誰讓你回來的時機不對,送你去見你那死鬼師父,不要太感激我哦!
廣場的正中央,黃景皺眉地看着那個碩大的“彥”字,戳破腦袋也想不出顏陌是怎麼做到的。
“前輩,趕緊走啊!這個篆字牆隨時可以恢復原樣,再不走就怕來不及了。”
顏陌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打破了神話,這時候顯然心情很不錯。
“老夫也想走啊,你看這新出現的字,還不跟……”
聲音戛然而止,黃景看到顏陌毫髮無損地穿過“彥”字走了出去,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見鬼了,現在的小孩子一點都不懂得尊敬長輩,喂,等等我啊!”
當黃景兩隻腳邁出“殺空城”的範圍,恍若隔世的感覺讓人迷醉,他看到前面的顏陌直勾勾盯着一個方向。
那裏一個七竅流血的身影癱軟地跪在地上,原本潔白的衣衫像是刺繡了鮮豔綻放的杜鵑花,醒目而悽婉。
“走吧孩子,他快不行了,強行施展超越自身極限的術印,老天都不會容他。”
黃景言語沒有奚落,更像是對天地的敬畏。
“我不殺伯人,伯人卻因我而死,前輩,老天會懲罰我麼?”
髒亂的血垢看不清顏陌此刻的表情,但黃景卻聽出來其中的哀痛與彷徨,他這一生殺戮無數,但唯有第一次動手殺人直到若干年後還記憶猶新,如果處理不好這件事,這將對人生的未來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黃景走過去拍了拍他肩膀,柔聲道:“人世間的生死就如同花開花謝、草木榮衰,沒有人能違背自然的規律,不要因此自責,就像你說的,他有極強的完美傾向,不是死在任何人手裏,而是死於自己的強迫症。”
顏陌怔怔地擡頭看着這位慈祥的老者,滾燙而清澈的淚水突然止不住地宣泄而出,它們猶如犁道在臉上衝刷出兩道清晰的淚痕,沒有人知道這淚中是委屈、是惶恐還是解脫。
黃景什麼都沒有再說,拉着他的手一步步像城門外走去,回首間,那些將士與百姓的面孔在搖曳不定的火光中宛若厲鬼在咆哮,可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洪山看着遠處步履蹣跚的兩人即將消失在視野之中,手下心腹突然疾步推開周圍的守衛上前稟報道:“大人,您交代的事情辦完了,人已經帶到,不僅如此,城主聯同司馬府公孫鳶大人也一併前來,很快就會到。”
“城主與公孫大人怎麼也來了?”洪山大驚失色道。
“屬下不知!”心腹低着頭,看不清樣子。
“速速將那兩名賊人攔住!”
聽到這個命令,戍衛營衆人都相視一眼,俱都選擇低頭沉默。
“大人,賊人兇威難擋啊,連司空署的供奉都栽了跟頭,大傢伙誰也不敢上去送死啊。”心腹歪着頭環視一圈,誠懇哭訴道。
“好,好,好,你們不敢上前,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