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擎寰紀 >奚山卷 第二十六章 色迷心竅
    城主轉頭看向身邊之人,此人身穿寬薄的衣衫,紫紗羅做長頂頭巾,腳登革靴,無須無髯,同樣五十多歲,平凡的相貌,然而只有明白人才知道他就是奚山城主管兵部的大司馬公孫鳶。

    “這麼多人杵在一個死人面前,讓那蒼夷餘孽揚長而去,還要我去報仇麼?帶着你們戍衛營的兵趕緊去給我將其捉拿歸案,抓不回來你們不用替洪山報仇了,直接去地下陪他吧!”

    公孫鳶嘶啞的聲音令所有人心頭一緊,連忙“噼裏啪啦”地低頭整隊,留下洪山的屍體冷冷清清躺在地上,無人問津。

    張珊貌似驚恐地退走到人羣中,使了一個眼色,頓時幾名將士圍了過來,他悄聲嘀咕吩咐了幾句,手下人拱手領命。

    頓時戍衛營整體運作起來,分配追擊路線的、調動馬匹的,全都立志要將“蒼夷餘孽”追拿回來。

    “公孫兄何必大動干戈,這不正解了你的燃眉之急麼!”城主皮不笑肉笑道。

    “解了誰的急,你心裏沒點數麼?既然你都應允顏之義接替洪山掌管西戍衛營,空位置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多了出來,我也不願意當那惡人阻攔你,不過我要的條件你可得兌現了,否則休要怪我把你安插進來的人活活捏死。”公孫鳶陰陽怪氣道。

    “哪裏的話嘛,愚弟何時有過食言,先感謝兄長的成人之美,東西今日就會送到府上。”

    “既然如此,我就不奉陪了,別再耽擱兄弟的好事兒。”

    公孫鳶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樸璐子白皙地脖頸,嘿嘿笑了幾聲,轉身領着手下打道回府,臨走不忘囑咐身邊人。

    “將洪山的屍體擡回戍衛營西營,通告全營誰能捉拿殺害洪山的兇手,纔有資格當戍衛營統領。”

    “大人,您不是答應城主……”

    “嘿,這老巴子雖然答應將那物件兒送給我,可強塞給我一個做生意的廢材給我當一營之統領,我心裏還是不順,等那小子上任下點絆子,讓他瞧瞧厲害也能讓我舒服點。”

    聽到公孫鳶這樣的安排,手下謙卑輕笑,恭維說道:“大人英明,說不準那小子一被嚇唬就夾着尾巴溜了呢!對了,那顏之義的兒子不就是蒼夷餘孽麼,何不在那裏做做文章。”

    “蠢貨,你跟那死鬼洪山腦筋一樣!一個娃娃要是能讓奚山亂了,那還了得,他要不是打聽到顏之義家庭條件富裕,想要拿他兒子來敲竹槓也不會把自己的命搭裏頭。”公孫鳶“桀桀”怪笑。

    “可是屬下聽說命令是龔執事拿着你的手諭親自下的。”

    “哼,他與那辟雍院的許院長過去就有私怨,不趁機要了那學究的命就不是他了,至於捉拿蒼夷餘孽,誰看見了,還不是他想趁黑摸魚,當婊子還立牌坊。”公孫鳶眼中閃過精光。

    “真是戲劇化的情節啊!若非大人給卑職解惑,恐怕任誰想破腦袋也猜不到事情的緣由竟然是這樣的,大人真是慧眼如炬,一切都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少拍馬屁。”

    公孫鳶很享受這種不露痕跡的奉承,狡詐又說道。

    “哼,血洗辟雍院,他還真敢做啊!先讓龔仇享受一下快意恩仇的爽快,等大周諸院得到消息,看他還能開心起來不。”

    伴隨着幸災樂禍他們一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地上橫七豎八的大周將士屍體在他眼中彷彿不存在,令人沒有注意到的是楊夏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蹤跡,與他一同消失的還有他的師姐。

    四周圍觀的百姓在官兵的驅趕下逐漸收起了好奇心,三五成羣地回到各自家中,這場司空署大戰神祕修者的精彩場面足夠他們與親朋炫耀一陣的。

    諷刺的是此戰殞命的將士屍骨未寒,那些達官貴人卻只考慮自己的私利,毫無憐憫之心。

    樸璐子幾次三番想要離開,腰肢扭動間風情萬種,然而沒有城主發話這些兵士就算再心動也沒人敢擅自決定放過她。

    “大人,你究竟要怎樣,直說吧!”樸璐子直截了當問道。

    “不要這麼生分稱呼,直喚我的名字章狩即可。”城主腆着臉笑吟吟。

    “大人垂憐,可不敢廢了禮數,要是讓我夫君知道了該責罰妾身了。”

    樸璐子似乎察覺對方的意圖,提到夫君的時候可以加強語氣。

    “哈哈,之義老弟與我關係莫逆,而且你剛剛也聽見了,他即將接任司馬戍衛營西營都統,前途不可限量啊。”

    “能夠棄商從戎那是外子的福分,妾身更應該謹守婦道,不可僭越。”

    樸璐子話裏軟中帶硬,主動拉開距離,章狩表情略顯僵硬,假意咳嗽一聲,一掃剛纔的溫柔之色,表情鄭重道:“既然弟妹這麼見外,我也不好偏私,你可知顏家已是大禍臨頭,滅頂之災近在咫尺?”

    “大人但說無妨,不需要嚇唬我一個婦道人家。”

    “呵呵,不是嚇唬,而是警告!這遍地的屍體就是最好的佐證。”

    “笑話,警告我什麼?這戰場上生生死死跟我家有什麼關聯!”

    “沒有關聯麼?你可知你那獨子勾結蒼夷國餘孽大肆屠殺我大周將士,在場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難道我是在危言聳聽,欺騙你一個婦人?”章狩不怒自威道。

    樸璐子聞言驚怒環視一週,發現很多將士正在收殮滿地的焦屍,偶爾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除了男人看女人的那種神色之外,還摻雜着敵視與厭惡,她知道對方所言並非毫無根據。

    “我那頑兒還不足十四歲,常年在辟雍院讀書習字,手無縛雞之力,怎麼會犯下這滔天罪行,想必大人一定是搞錯了。”

    “既然夫人提到辟雍院我正要說說這事兒,不知可否解惑爲何你一個商賈家庭能夠讓孩子進入只有士族子弟才能求學的辟雍院讀書?”章狩咄咄逼人道。

    樸璐子敏感地感覺到接下來的話題對自己不利,而且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不願答話,選擇沉默。

    “既然夫人不願意提及此事,那就算了,畢竟找關係花點錢把孩子送進辟雍內讀書在我朝也不是不存在,不過賄賂官員那可是死罪,夫人你還是先跟我回府,想必律法司還會給我幾分薄面,不會深究此事。”章狩圖窮匕見終於到了出自己的目的。

    “你……無賴!”

    樸璐子俏臉發白,嘴脣氣得渾身哆嗦,潔白的貝齒咬着下脣,另有一番風情。

    章狩見狀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更是心動,艱難移開貪婪的目光,威嚴吩咐手下將顏氏帶到府上做進一步排查。

    樸璐子怎麼不知對方狼子野心,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然而事不可爲,轉過身來,嬌顏掛淚朝着城門方向大聲呼喊。

    “陌兒!”

    “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娘一定會洗清你的冤屈,爲你找回公道!”

    章狩使個眼色,頓時兩名護衛禮貌站在樸璐子左右,意思明顯。

    “好生照看顏氏,出了半點差錯提頭來見。”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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