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顏陌“意識投影”外凝結的“俎靈”氣息已經達到極度恐怖的程度。
此時的場景就像畫布上冷不丁沾染上一枚灼熱的燭火,正在以似緩還急的速度侵蝕整座泥丸宮。
另一邊的啻奐晨開始忍不住焦急起來,如果這股恐怖的魂力在自己的泥丸宮內爆發,那將是不可想象的災難性畫面!
時不待他!
爲了防止異變突發,啻奐晨的“識神”迅速將意念傳達給自己的“靈元本尊”。
“血煞罡箍術!”
不見有什麼動作,只見他全身修爲快速凝聚,能夠移山填海的脈氣經過“靈元本尊”的壓縮化作一枚鐲子模樣的“罡箍”瞬間出現在外界自己的頭頂。
這道“罡箍”流溢着血光奪目的波紋狀霞光,數以百萬計的微小符文宛如靈動的魚兒在“罡箍”間遊走,一道環形的光幕宛如玻璃罩自上而下將他與外界隔絕開來。
“血煞罡箍術”的力量不僅如此,伴隨着光幕內術印的力量持續增強,啻奐晨的眉心處迥然亮起一枚勢如血芒的“ㄓ”形圖案。
這枚將血光具象化的圖案一經出現就宛如在“罡箍”與他身體之間建立了一座橋樑,那些穿梭遊走在“罡箍”上的符文剎那間化作七彩的光束奔涌進“ㄓ”形圖案之中。
幾乎是同時,啻奐晨眉心深處泥丸宮的世界顯現出無盡的“ㄓ”形鏈鎖,上面遍佈着符文的澎湃力量,泥丸宮被照耀得血紅一片,牢不可破的威壓勢如一陣狂風席捲天地。
經過術印的加持,泥丸宮岌岌可危的局勢頓時得到遏制,就連“俎靈”節節攀升的氣勢也像被握在手心一樣。
術印已成!
啻奐晨不由得舒了一口氣,他的“血煞真身”先前被“金尊”所破,施展出此等強度的術印對於自己來說已是屬實不易。
然而,異變還沒有停止!
原本藏在顏陌“意識”中的漆黑色符文也像有想法地開始抗拒這股“俎靈魂力”的壓榨,它正在被動地被肢解、剝離。
如果顏陌這時候能夠清醒一定會發現這種漆黑的顏色與總是帶給他穿梭時空的“硯池墨力”竟然一模一樣!
這股詭異、莫名的力量此刻猶如擁有生命一般發出痛苦、狂躁、暴虐的情緒。
“它”知道自己被暗算了!
也許“宿主”去啻族就是一場針對自己的陰謀!
一直隱藏在暗處主導“宿主”命運的“它”萬萬沒有想到,那位啻族的老祭祀意圖獻祭畢生珍藏釋放淬池的本源之力極限改造“宿主”的身軀原本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哪知進了淬池後竟然在“它”眼皮子底下竟然被人做了手腳,暗中的敵人將“宿主”的意識和身體分離,甚至通過一種連“它”都不甚明瞭的方式讓“魂體”與“意識”分離,並將其意識“流放”到上爻時代。
現在“硯臺”本體正在遙不可及的另一座時空,沒辦法對自己進行支援,這一切都源於自己的大意。
暴虐的情緒如同末日下的火山在肆虐爆發!
“它”知道自己太過依賴“宿主”的感官了,忽略了潛伏在暗處的獠牙,甚至連敵人究竟是誰都不知道。
不過既然對方已經圖窮匕見,想要一舉將自己從“宿主”的意識中剝離出來,真相大白的時刻也不會遠了……
不知過了多久,陷入混亂思維中的顏陌在某一刻突然莫名驚醒!
同一時間,他“意識投影”中被“榨”出的最後一枚漆黑色符文終於被“俎靈印”拋出來。
緊接着,泥丸宮的半空上演神奇的一幕,那些漆黑色符文宛如活了一樣互相攀附、匯聚,最終凝聚成一滴像是剛從筆毫間滴落的漆黑色墨汁。
“墨?”
另一邊已經做了萬全準備的啻奐晨剛詫異出聲,就發現那滴墨汁筆直朝着被“俎靈印”光芒籠罩的顏陌再次衝去。
從“它”身上模糊傳出的暴虐情緒盡顯張狂和邪惡,令人不寒而慄。
很顯然,這滴墨汁的舉動十分詭異,想要再次闖入顏陌的意識當中。
帶着濃郁的不甘,被強制剝離的那滴“墨”勢如隕石再次向顏陌發起衝鋒。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一個冷冽清脆的女人魂音突然在整座泥丸宮轟鳴迴盪。
“爲了這一刻,本宮歷經生死觥籌,好不容易斷汝根本,等待他迴歸上爻,怎會容你放肆!”
此音一出,全場皆驚!
作爲此地的主人,啻奐晨頓時暗叫不好,還沒等他找到對方蹤跡,只聽對方突然又說出一句令他魂顫心驚的話。
“啻奐晨,你以一己之私險些將全族帶入萬劫不復,若不是本宮有使命要鎮壓這宙外之‘魔’,今日就是贖罪隕落之日!”
他沒有出言回擊,極度冷靜地看着原本包裹在顏陌身體外的恐怖魂力以漩渦形式死死捆住其中的黑影。
很顯然,這個瘋瘋癲癲的人族少年對這裏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真正博弈的是剛纔說話的女人和那滴“墨”。
那裏面雖沒有驚濤駭浪的咆哮但危險程度無疑更甚之。
正如啻奐晨所料,顏陌清醒過來,正一臉懵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俎靈印”所化的颶風正急速飈旋在自己“意識投影”的外圍,那裏面一道清晰的墨影正艱難、執着地不斷向自己靠近。
這是他第一次感知到“硯池墨力”是有意識的,而且是難以估量的邪惡。
“原來我憑空突破到‘築體境’並不是因爲自己多麼努力,而是因爲此‘魔’在暗中作祟!”
“我真是年少夢多,念稚意奢,總是自以爲是,什麼時候能長大……”
捫心自問:
“或許我真的天賦有限,然而一遇挫折就鬆散攜帶,日後又怎成大器!”
這些想法幾乎是一瞬間在顏陌的腦海閃過。
他雖有失落,但經過一番自我審視之後,越發認清自己,頗有心境破繭而出的豁達,就連先前搖搖欲墜,瀕臨破碎的“意識投影”在一陣劇烈搖曳後逐漸變得穩定下來。
發生在他意識中的思緒變化沒有引起在場其他人的注意,只有顏陌能夠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意志比較以前變得更加堅韌,朝着曾經立下的誓言—不屈而天地無阻,更近了一步。
飄蕩在整座泥丸宮的清脆女音聽起來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但是此時能出現在這裏的除了“那位”還能有誰?
如若猜不出對方是誰,那自己真該找塊豆腐撞死得了!
“玥尊”……
“你終於回來了!”
場中昏暗不清的較量在魂力猶如心臟跳動短促接連爆發後發生變化。
與此同時,顏陌翹首以待的人影終於出現在眼前。
印象中霓紫色的流光在眼前旋轉又有些說不出來的不同。
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妙曼身姿身着聖潔的長裙,婀娜多姿走出霓紫霞光。
任何的讚美都是贅述。
任何的渲染都是多餘。
她的面容被朦朧的霞光籠罩無法被看清,然而單憑其風姿勝仙的威儀已經是舉世無雙。
相信這世間的男人根本不需要揭開她的面紗就已臣服在裙前。
不過總是有一些傻瓜行爲舉止迥異常人。
顏陌呆呆張大嘴巴看着“玥尊”與他身高無異的身影。
他異於常人的腦袋瓜中沒有驚豔和迷戀,反而在不切適宜地開始思索亂七八糟的內容。
“玥尊”變大啦?”
“她不應該是隻有巴掌大小麼?”
“原來那叫‘袖珍’,現在叫‘修長’。”
“莫不是偷吃了什麼難消化的東西,身體‘發福’了……”
“雖然看不到臉可是這前凸後翹的完美身段總覺得和‘“玥尊”’她老人家沾不上邊,還有……”
顏陌心底有些遲疑和疑惑,總覺得這個背影似乎在哪裏見過,只是那個答案與現在不符。
剛出現的“玥尊”以冰冷命令的口吻對啻奐晨道:“啻奐晨,獻祭你的血煞真身鎮壓泥丸宮,與本宮共同煉化這‘宙外之魔’的分身,事成之後,許諾日後允你入擎寰重築真身!”
什麼?
荒謬!
這世界上竟然有這麼不可理喻的女人!
不管啻奐晨面青如漆的表情,“玥尊”像是根本不在意對方會反對一般,就連與玥尊有過很久相處時間的顏陌都被她的霸道給嚇傻了。
“玥尊”霸氣宣言的同時,更多的注意力仍然放在那道被俎靈魂力捆縛的“墨滴”上。
她能夠清楚感知到對方的一切舉動,就好像對方也清楚自己的一切一樣。
正因她們之間的角逐到了如此微妙的程度,她纔要求啻奐晨參戰。
“墨滴”現在也一改先前奔向顏陌的衝勢,變爲屯力守攻,從“它”身上傳出的暴虐氣勢如同驚濤駭浪一般成倍累積,這讓“玥尊”越來越心驚。
“僅僅是一滴魔念就兇成這般,師尊所言果真不假。”
這時,她驚鴻一瞥地看了一眼被束在半空的顏陌,內心道出一句只有自己聽得懂的話。
“就算無法逆轉未來,我也要拼盡一切改變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