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礪:“……”

    事情解決了之後她們重新上路,衛礪這回卻不肯再坐馬車了,而是直接上了馬,祝良宵覺得他可能是怕自己再說些“孟浪之語”

    雖然祝良宵打心眼裏並沒有覺得自己說話有什麼問題。

    她想了想,覺得兩人在這裏乾坐着也實在有點無聊,索性提議道:“那不如我給大人唱個歌聽聽?”

    衛礪蹙眉,“你會唱歌?”他心想,倒也有點可取之處,或許祝將軍就是專心想把女兒培養成大家閨秀吧。

    祝良宵有一個極快的猶豫,但也只有一瞬間,沒叫人發現,她點了點頭,相當自信:“會。”

    祝良宵生的好看,一開口的嗓音也是極好聽的,輕風吹過她的鬢髮,露出她秀美的側臉,她閉上眼睛沉吟片刻,然後緩緩開了嗓——

    唱完第一句,衛礪閉着的眼睛睜開了,神色肅穆。

    唱完第二句,衛礪忍不住以手握拳抵在脣邊,從喉間溢出幾聲輕咳。

    並不寬敞的馬車裏氣氛詭異,祝良宵堪堪唱到第三句,衛礪忍不住打斷她,“可以了。”

    祝良宵睜開眼睛,緩緩擡頭,看向衛礪,眼底帶着一絲極其含蓄的神情。

    祝良宵有點委屈,這纔剛起了個頭呢!她的音律夢想居然如此得不到支持。

    兩人一時半會沒說話,過了一會兒衛礪綻開簾子,語氣中透着一點不易察覺的歡欣:“到了。”

    祝良宵覺出味來了:“大人這麼不想聽我唱歌?”

    衛礪淡淡道:“我只是覺得,你再不走,我就要被你送走了。”

    祝良宵:“……”

    衛礪,你好狠毒!

    ……

    祝良宵回府沒多久,鴛鴦便來報,說方姨娘來請安了。

    “方姨娘?”祝良宵挑了挑眉,她和這位姨娘平時是井水不犯河水,畢竟她和父親很少回京,而這位姨娘卻是祝家親戚自作主張給納的,全府上下也沒人喜歡她。

    說起這個祝家其他幾房,那也是一筆爛賬。

    祝良宵前世的記憶中是祝家滿門俱滅,並不是她和父親兩個人,而是整個延綿百年的祝家。

    上一代祝家家主共育有三子一女,祝永年是嫡長子,還有兩個庶弟和一個庶妹,二弟早些年就已經戰死沙場了,現在只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後來人們都年歲漸長,庶妹出嫁,且庶弟由於身體不好,所以只做了文官,雖然住在京城但並不住在聖上御賜的將軍府裏,而是另尋了住處,所以祝家雖然名義上是沒有分家,但實際上平時並不住在一起。

    並且由於祝老將軍早已逝世,老太太也搬入廟宇之中不理世事,早年間偌大的祝家其實只剩下了大房和三房。

    至於這個方姨娘的來歷,可就更曲折了,這位方姨娘要說起來是和祝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當時祝良宵生母剛剛病逝,祝永年又要去邊關,本想將祝良宵放在京城照顧,這方家便是這個時候找上門來的。

    方家在朝中爲官多年,可惜一直沒什麼建樹,這兩家的親戚關係其實並不親近,奈何方家幾次三番上門,後來甚至使了一些手段,祝永年才把這妾給納了。

    但說是納,祝良宵覺得爹爹恐怕都不記得這方姨娘長什麼樣,畢竟方姨娘一直住在將軍府裏,而爹爹一年多才會回來一次,一次只待半個月,方姨娘就是想邀寵也沒那個機會。

    祝良宵不怎麼想見這個人,於是乾脆道:“不想見,你和她說我睡了。”

    翡翠緊跟着開了口,“可方姨娘早早的就等在院外了。”

    祝良宵愣住片刻,“那行吧,讓她進來。”

    ……

    祝良宵換了一身簡單一些的行頭出去待客,方纔一落座,方姨娘便帶着一個身形瘦弱的姑娘進了門。

    祝良宵瞧她兩眼,竟是愣了一下。

    這晃眼一看,不說是姨娘,恐怕會讓人以爲是哪家的主母了,她一身華麗的雲錦衣衫,帶着一副鎏金點翠的頭面,看上去可稱是貴氣逼人,不僅如此,祝良宵打眼一瞧,光是院外候着的侍奉丫頭便足足有八人。

    “妾身見過大小姐。”

    “芊芊給表姐請安。”

    祝良宵端起茶杯,吹了吹浮茶,並未說話。

    過了一會兒,翡翠出言道:“起來吧。”

    待這兩人站起來了,祝良宵的視線才從茶水裏移開,將目光轉到了站在方姨娘身後的那個少女身上,那姑娘似乎十分怯懦,剛和祝良宵對上視線也慌亂的避開了。

    “姨娘過來,是有何事?”祝良宵收回目光,轉向方姨娘。

    方姨娘顯然是有些不悅,但也不好說什麼,她拉着那姑娘,臉上賠着笑道:“這姑娘是我孃家的侄女,名喚芊芊。”

    祝良宵敷衍的誇了兩句:“不錯。”

    方姨娘頓了頓,沒想到祝良宵居然這麼不給她面子,若說往年他們父女二人每次回京,雖然待得時間不長,但她好歹也是這將軍府名義上的姨娘,自認也沒招惹她,怎麼也不至於換得祝良宵如此冷眼相待。

    祝良宵放下茶盞,挑了挑眉:“姨娘今日前來所爲何事?總不會是給我請安的。”

    方姨娘心中雖有些不安,卻還是道:“芊芊年紀尚幼,也沒有別的親人了,我這個做姨母的纔像把她接過來照顧,與我住一個院子便可。”

    祝良宵點了點頭,這點小事倒是不用放在心上,“姨娘決定便是,若是缺了什麼便和管家說一聲,喫穿用度都不會短了她的。”

    方姨娘聽她說話時的語氣已經鬆快不少,便眼神一動,心思活泛起來:“其實今日我帶她來見您也有這個意思,芊芊如今已經到了婚配的年齡,只是可惜方家小門小戶,怕是尋不到什麼好人家了,我也不願芊芊同我一般…只能與人做妾,終日伏低做小……”

    這說着說着,竟是哭了起來,那芊芊便忙着安慰她,兩人又是擦淚又是囑託的,誰看了不得說一句情感深厚。

    祝良宵點了點桌面:“這話說得,好像當初姨娘嫁進祝家是我父親逼你。”

    方姨娘瞬間白了臉色,她身爲方家的庶女,嫁給一品武將做妾已經是高攀了,更何況當初這是還是方家使了些手段才成的……

    祝良宵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更何況,姨娘又何必說自己悽苦?你這一身行頭,可換的普通百姓一年的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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