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的祝良宵也要窒息了。

    “所以我還是沒懂芹菜、剪子和杏仁,是怎麼和一見傾心扯上關係的。”祝良宵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之前在學堂的時候沒好好上過幾節課導致的。

    鴛鴦默默伸出一根小指頭:“這個……奴婢知道。剪就是見,芹就是頃,杏任就是……心。”

    祝良宵:“……”

    她望着翡翠,由衷道:“你可真是個鬼才啊。”

    翡翠現在也隱隱覺得自己是幹了錯事,慫了吧唧的跑到角落裏窩着去了,祝良宵想了想之後覺得,再想那些虛的也沒用了,左右這事都已經辦了,總不能把翡翠打一頓。

    她癱在了牀上,整個人像一條無慾無求的死魚,“還有什麼事,你們兩一塊說了吧,都查出什麼了?”

    翡翠和鴛鴦對視一眼,明白現在是要說正經事了,翡翠道:“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方家近幾年來都比較平靜,嫁了兩個庶女,還有一個三房的小庶女,就是今天早上見面的那個。”

    “倒是方姨娘這段時間經常回方家,因爲咱們府裏兩位主子都不在,所以方姨娘在方家有時一住就是半個多月,不過雖然方家並沒有什麼大的進項,但是方姨娘的生母手上倒是闊綽了許多。”

    這倒是很容易理解,方家沒有多大的家底,方姨娘嫁進將軍府之後,不管是地位還是手裏的錢財都直接飛昇,方家多半對她不好,她將銀錢全給了自己親生母親倒也正常。

    可也正是因爲這個,更顯得方姨娘如今的闊綽奇怪。

    方家沒有給她支持,那她如此多的錢財是從哪來的?

    這時鴛鴦開了口:“奴婢按小姐的吩咐,本想在府中查探方姨娘的底細,但是這些年來,她在府裏動的手腳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大到管家、賬房、小到廚房、採買的幾個媽媽,恐怕都是她的人了。”

    鴛鴦覷着祝良宵的臉色,想了想還是道:“奴婢回來的路上估計了一下,這些年來方姨娘和她的人貪墨的銀兩,恐怕已是萬兩銀子。”

    萬兩是什麼概念,就拿將軍府爲例,按京城普通勳爵之家後宅女眷的份例,祝良宵作爲嫡女的月例也只有四十兩,這還是因爲爹爹近幾年連連勝仗,連帶着整個將軍府的人手上銀子都頗豐。

    但這也只是將軍府而已,其他的官員女眷,一月只有二三十兩罷了,至於丫鬟小廝,能混到主子身邊得臉的丫鬟,一月纔有三四兩銀子而已。方姨娘的胃口竟大到了這種程度,這無論是誰恐怕也做不到無動於衷了。

    祝良宵問:“爹爹呢?”此時還是要和爹爹商議之後再做決定,雖說方姨娘和爹爹並無感情,但好歹還是爹爹房裏的人,作爲女兒,她是不好插手的。

    鴛鴦說:“老爺今日一大早便出去了,近日政事繁多,恐怕不到亥時是回不來的。”

    爹爹忙於政務,祝良宵不希望他披星戴月回了府還要處理這些糟心事,索性道:“左右這一個晚上也耽誤不了什麼,明日我再去同爹爹商議。”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她還沒來得及去找爹爹,翡翠和鴛鴦便進來通報了,“小姐,方姨娘來了。”

    祝良宵柳眉微蹙:“怎麼又來了?”

    翡翠小聲道:“方姨娘說是昨天衝撞了您,惹得您不悅,今日特意帶着那芊芊過來賠罪的。”

    祝良宵本來不想搭理她們,但想到方姨娘貪墨一事,便轉了心思,“請她們進來吧。”

    今日方姨娘穿的就樸素多了,連帶着身後的方芊芊也是一身白,祝良宵打眼一看還以爲這兩人要給誰奔喪。

    方姨娘剛一進門眼淚就下來了,連聲說着對不起大小姐,昨天是她越矩了,竟妄想讓嫡小姐帶着她侄女在外走動,哭的那叫一個聲淚俱下,方芊芊也跟在後面哭,哭的祝良宵腦仁疼。

    這要不知道的,還真會以爲是祝良宵欺負了她們呢。

    方姨娘期期艾艾道:“妾身只是個姨娘,不比您是主子,妾身昨晚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想要補償小姐您,可芊芊是個好孩子,不如讓她就做小姐的丫鬟,也好跟着小姐見世面。”

    祝良宵挑了挑眉,她面上沒說話,實際上心裏想的是——方姨娘這是失心瘋了麼?

    還是她之前給人的印象實在是太好說話了,竟讓方姨娘覺得祝良宵是個耳根子軟的,然而實際上,就不說了重生之後,就算只看她前世,那也是個殺伐果斷的主,後宅這些事她懶得搭理也懶得計較而已。

    可現在重活一世,她已經要忍不住懷疑那些曾經不放在眼裏的小事會不會也和後來的祝家覆滅有關。

    她看着方姨娘,明明還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便叫人忍不住頭皮發麻,過了一會兒,祝良宵開了口:“你確定?”

    她看着縮在後面的方芊芊,“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姨母的意思?”

    方芊芊怯怯地說:“能服侍表姐,是……是我的福分。”

    祝良宵嗤笑道:“你認我做表姐,我卻不想認你這個表妹。更何況我身邊也不缺人伺候。”

    什麼亂七八糟的親戚就想上趕着來攀附,祝良宵又不傻,這方芊芊擺明了就是方姨娘想擺到她身邊來窺視她的。

    方芊芊擡眼,自知失言,忙恭敬道:“是芊芊失言了,芊芊是聽說您回京之後生了病,所以纔想跟在您身邊照顧您,也是報了將軍府對我們方家的恩了。”

    這方芊芊倒是比方姨娘會說話一點。

    祝良宵托腮沉思片刻,居然點了點頭:“好。”

    ……

    方姨娘走後,翡翠好奇道:“小姐爲何答應讓那方小姐過來?”

    祝良宵淡淡道:“若是要將人的錯處引出來,最快的方法便是把這個人的弱點時刻擺在自己眼前。方姨娘以爲在我院子裏安插一個方芊芊便可以窺視我,可她忘了一件事。”

    “何事?”

    “以我們如今的身份地位來講,我擰斷她們的脖子就和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祝良宵本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日子囫圇過下去算了,可方姨娘的胃口卻顯然越來越大。

    兩人正準備回房時,門房送來一樣東西,說是衛家送來的,翡翠一看這個盒子便有點心虛。

    祝良宵接過盒子,覷她一眼,“這盒子便是你送東西給衛家用的那個?”

    翡翠抿脣,點了點頭。

    祝良宵瞭然看來衛礪是把“禮物”原封不動的送回來了——然而她一打開盒子,只見盒子裏擺着一個半生不熟的梨。

    祝良宵拿着梨看了看,翡翠提醒說:“這梨好像沒熟。”

    祝良宵卻嗤笑一聲,直接咬了一口,果然酸的要命,這梨咬了一口之後她就直接扔回了盒子裏,接着也不知道是在和誰生氣,喃喃自語道:“強扭的瓜不甜?呵……管他甜不甜,衛礪你必須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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