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嚇得瑟瑟發抖,她是勾欄出身,這方家對她來說,也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而已,接觸的人實際上還是一樣的,在她眼裏什麼王宮貴女,什麼世家小姐,都和她的女兒、和她沒有什麼區別。

    在她眼裏,男人就是要用來討好的,女人就應該要想盡一切辦法討男人的歡心,若是不能嫁得好,那便什麼也沒用。

    因此,她不明白大夫人爲何要斥責她,她甚至覺得大夫人只是在故意刁難她,茶水滾燙,她恨恨的跪下來,心裏想着以後等芊芊嫁得好了,定要讓大夫人也喫癟一回!

    大夫人哪裏能看不出來三姨娘心裏不服,但對這些個姨娘,是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可她們一個個的簡直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今天教訓了一通下次還犯,懲罰什麼的,完全沒有用。

    “我已經通知了媚兒將芊芊送回來,一直到芊芊回來之前,你都好好待在自己的院子裏反思吧。”大夫人冷冷道。

    三姨娘這才真的慌了,禁足什麼的自然是小事,可若是將芊芊送了回去,纔要讓府裏的人貽笑大方啊!

    “不要……不要,就讓芊芊待在將軍府不好嗎?那祝家嫡女聽說是個體弱的,既能沾了她的光,又能搶了她的風頭,對我們方家來說,難道不是好事一樁嗎?”

    大夫人淡淡道:“你當這世上聰明人只你一個麼?”

    “行了,不必再說。”大夫人揮了揮手,立馬便有兩個奴僕將三姨娘架了出去。

    待三姨娘走後,大夫人才揉了揉眉心,喃喃自語道:“這滿屋子的人,竟沒一個是有腦子的。”

    ……

    衛礪這兩天難得清靜了不少,那位祝小姐就好像消失了一般,沒再送過來什麼東西,甚至之前時不時盯着他的眼線也都撤了下去,雖然只有幾天,但他感覺自己好久沒這麼清靜過了。

    詔獄還有幾個犯人需要處理,衛礪用過飯後打算動身,剛走到門口時,暮羽上前來報,說西跨街發現了一具屍體,請他立即動身前去查看。

    衛礪臉色冷然,他翻身上馬,立刻趕去案發現場。

    死者是一個年輕女性,瞧着很年輕,只是死狀就不太好看了,這裏只有她的上本身,下本身不翼而飛,腸子淌了滿地。

    從露出的完好肌膚上看,這姑娘膚色偏白,手上沒有厚繭,手腕上還掛着一個通體碧綠的手鐲,想來家境不錯,可是身上穿着的衣裳布料卻一般。

    這姑娘死的也夠慘的,整個屍體被砍成了許多塊,連個完整人形都看不出來。

    四周還有不少圍觀的人,不過礙於官府在此,也不敢離得太近,只敢站在遠處指指點點,忽然從人羣另一端浩浩蕩蕩過來十幾個人,皆佩刀身穿飛魚服,再是衛礪——他今日穿了一身繡金雲紋飛魚服,更顯得他身量英挺,五官俊逸。

    圍觀人羣先是一靜,接着便響起了更熱鬧的討論聲。

    “這便是錦衣衛衛礪?”

    “沒想到衛大人居然是個翩翩少年郎……”

    衛礪沒理會旁觀人羣,他上前一步查看屍體,很快做出了初步判斷,“死者身中八刀,先將屍體帶回北鎮撫司。暮風,儘快查出死者身份。”

    “屬下領命。”暮風抱拳頷首。

    兩人正要起身,卻看見不遠的路邊居然有兩隻杯子,而且杯子上還有血跡。

    暮風順着衛礪的目光看去,“這是……那套汝窯的茶具?”

    ……

    卻說這邊,祝良宵正在府中練劍,前院匆匆來報,說是有錦衣衛在府門口,好像是有什麼事要找,祝良宵一臉茫然,第一反應是衛礪,但轉念一想衛礪應該也不會來找她,於是她動身往前院去了,等到了前院一看就更茫然了——方芊芊居然也在,還有父親。

    “父親。”外人在此,祝良宵很是溫婉的行了個禮,祝永年眉心微蹙,“你來做什麼?”

    祝良宵一愣:“我是聽說錦衣衛來了這裏……”

    她話音還未落,卻見將軍府門口,衛礪騎着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緩緩停在了門前,他朗聲道:“祝小姐,那套汝窯的杯子,如今在何處?”

    祝良宵不知道衛礪問這話的意圖是什麼,但那杯子的事,她是特意吩咐了翡翠去買一套仿品再扔到衛礪能看見的地方的,至於衛礪這個時候來問這個,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她淡淡道:“衛大人像是有事要問?”

    衛礪垂眸,暮風便呈上那兩隻帶了血的汝窯杯子,祝良宵眉心輕蹙,“你覺得這是我的?”

    衛礪看着她,聲音是淡淡的,聽不出情緒:“本官沒記錯的話,這套茶具是本官送給祝小姐,權當賠罪的。”

    祝良宵點了點頭,“可你又怎知這杯子就是你送我的那套?其實你送我的那套就擺在我……”

    她話還沒說完,衛礪那邊已經是話鋒一轉,“方芊芊一直住在你府上?”

    祝良宵頓了頓,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她說:“是,她是府中姨娘的外甥女,之前府中有一些爭端,便將她送到我院子裏小住了。”

    祝良宵本以爲衛礪這只是例行詢問,沒想到下一刻衛礪便冷冷道:“將方芊芊和祝小姐帶去北鎮撫司。”

    祝良宵愣住了,她甚至來不及問一句原因便已有兩名侍衛一左一右站在她身邊,祝永年面色陰沉,“衛小友行事當真魯莽。”

    衛礪淡淡道:“承讓。”

    ……

    這次祝良宵第二次來詔獄了,上一次來的時候是作爲客人,這一次來的時候居然是作爲嫌疑人。

    雖然顯而易見這也不是多麼值得慶幸的事情。

    方芊芊十分害怕,一路上哭個不停,以祝良宵這段時間裝柔弱的經驗來看,她這回必定是真哭。

    但方芊芊和她不一樣,方芊芊不是嫌疑人,方芊芊是死者家屬。

    死者是方家另一個庶女,叫方麗麗,方麗麗死在離衛家不遠的西跨街小巷中,身中八刀,屍身被切成四塊,好在兇手倒是沒有分散拋屍,所以省去了找屍塊這一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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