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良宵在騎馬的路上回憶起了前世曾發生過的事。

    前世的這個時候她正打算已經動身去邊關,因爲年已經過完有一段日子了,祝永年又是個直性子的人,到時間了就回邊關待着了。

    而正在她們快要出城的時候,的確發生了一點小插曲,聽說好像和錦衣衛有關。

    似乎是辰王的一隊人馬在城郊和錦衣衛起了衝突——說起來辰王這也真是膽大,一搞事就惹上了錦衣衛,不僅如此,還有人受了傷,至於這個傷的人是誰,祝良宵當時不知道,現在卻覺得……保不齊就是衛礪了。

    畢竟,衛礪是個天選倒黴蛋。

    她急匆匆趕過去,倒也不是真的爲了要救衛礪於水火之中,因爲她很清楚,衛礪不需要她救,並且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辰王就是個外強中乾的貨色,惹事他在行,可正事他是一樣也幹不出來。

    她現在過去的很大一個目的是爲了——刷存在感。

    衛礪此時此刻陷入危難之中,她正好能過去搭救,並且爲了維持住自己現在嬌弱小白花的人設,必要時刻還可以來個捨身搭救。

    不錯。

    她一路是美滋滋的,不過半個時辰便到了城郊,此時雨已經漸漸大了起來,她只好牽着馬走到一處棚屋下避雨,然後她想了一會,突然發現還是自己魯莽了。

    她現在騎着馬這麼快趕到,鴛鴦的轎子卻沒來的那麼快到,而她如果現在就去找衛礪,勢必就暴露了她會騎馬,按衛礪的性格,不是又得懷疑她了。

    而且,她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好像也很奇怪啊,這大雨天,她沒事跑到城郊來幹什麼。

    尷尬了……祝良宵拍了拍腦袋,暗罵自己怕是昏了頭,還什麼準備都沒做好就貿貿然衝過去,萬一人家沒出事怎麼辦。

    過了一會兒之後雨又稍微小了一些,祝良宵正在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忽然看見衛礪的那個護衛從這邊走了過來,護衛看起來神色匆匆,似乎有什麼事要忙。

    祝良宵眼珠子一轉,出言喚道:“暮護衛——”她叫人家暮護衛是因爲……她分不清這兩個人誰是誰。

    暮風看到她,顯然也是愣了一下,但還是連忙上前見禮:“祝小姐。”

    祝良宵在電光火石之間想好了藉口,她可憐巴巴的說:“今日我和丫鬟出來郊遊,可走到半路卻突逢大雨,丫鬟跑回去牽馬車了,只留了一匹馬給我,可我不會騎馬……只好在這裏等。”

    她抿了抿脣,看起來真有幾分可憐:“我又冷又餓,你家大人難不成在附近?若是不介意……可否收留我一段時間?丫鬟馬上就會來了。”

    暮風當然不可能拒絕——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自家主子對祝小姐是個什麼態度他不能左右,但他畢竟只是個護衛,祝良宵是一品大員之女,他自然不能拒絕。

    可他又得顧忌着主子的意思,因此頗有些爲難,於是他一抱拳道:“是這樣的,衛大人受了傷,如今在驛站休養,屬下正準備去請大夫,祝姑娘若是想去驛站避雨,屬下……便帶您過去吧。”

    祝良宵果然驚訝道:“衛大人受了傷?嚴重嗎?快帶我去看看,不看他一眼,我放心不下。”

    說着說着,眼睛又紅了。

    暮風瞧見她裙襬上沾了泥水,肩膀、頭頂也有些水漬,心裏便想着祝家和衛家是世交,這祝家小姐對大人也算是一往情深,雖然大人表面上不太想搭理她,但自家大人的性子他也算是摸清楚了,保不齊就是對人家有好感又不敢宣之於口呢?

    畢竟他們幾個都覺得,這祝小姐哪哪都挺好的。

    其實吧,錦衣衛內部有時候也會關心一下自家大人的私生活,就比如這位祝小姐的事在錦衣衛裏就傳的是沸沸揚揚,他們一致認爲祝小姐是個極好的人選,家世樣貌都和衛大人挺配的。

    主要是她還對衛大人一往情深,這樣的人是極少的,通常喜歡衛大人的姑娘不少,但是像祝小姐這樣百折不撓的,是沒有幾個的。

    他們真的很擔心衛大人以後會變成老光棍。

    暮風本來想騎祝良宵那匹馬去,可是又想到男女授受不親,但又急着給衛礪找大夫,便指了個方向,說:“您往那邊直走就到了,不難找。”

    祝良宵自然是點頭應是。

    暮風很快走了,祝良宵望了一眼外面細細密密的雨幕,提起裙子便動身了。

    驛站果然如暮風所說,並不遠。

    外邊下着雨,天色昏暗,屋子裏沒有點燈,大門是虛掩着的,依稀可以聞到裏頭傳來的血腥味。

    祝良宵眉心輕蹙,看來衛礪傷的比她以爲的還要重。

    她敲了敲門,裏面果然傳來一聲迴應,“誰?”聲音嘶啞而清冷。

    祝良宵回道:“衛…衛大人,我今日是路過這裏,聽說你受了傷,便想來看看。”

    屋裏頓了頓,接着傳來一聲不可置信的,“祝良宵?”

    祝良宵覺得,衛礪此時此刻一定在心裏罵:怎麼哪都有你!

    但現實是他不能罵,他只能說:“你來做什麼?出去!”

    祝良宵這要是出去了她今天還不等於白來一趟?可是還沒等她說話動作,忽然外面刮來一陣風,將虛掩着的門給吹開了。

    祝良宵:“……”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信嗎?

    沒辦法,她就這樣和屋裏的人大眼瞪小眼的對視着,然後她縮了縮脖子,很謹慎地問:“那我現在可以進來了嗎?”

    衛礪:“……”

    “罷了,你若是要進來躲雨,便好好在旁邊坐着,不要發出聲響。”衛礪估計對她也是無奈了,打也打不得,罵了也趕不走,祝良宵心裏小小雀躍,腳步輕快的進了屋裏。

    進屋以後,她還沒等站穩,卻見眼前一道黑色人影一晃,接着——一柄劍橫在了她脖子上。

    “若是不想死,就把眼睛和嘴巴都閉上。”衛礪狠狠道,雖說他如今有些孱弱,只見他腹部中了一劍,暗紅色的血液襯得傷口觸目驚心。

    祝良宵眨了眨眼睛:“我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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