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可她的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而恰巧就在這時,她似乎看見對面祝良宵的弓拉的更滿了,她一時害怕,條件反射就鬆了手,頓時自己手裏的箭就放出去了。

    箭一離弦她就察覺到不對了,作爲一個有着多年射箭經驗的人,她可以很輕易的分辨出,這支箭最後會落在哪裏,而根據她的經驗,她絕望的得知——不會,這支箭根本射不中人,她根本沒有瞄準,也沒有使出全力。

    她射不中祝良宵,但是她已經完全失去機會了。

    她呆呆的看着祝良宵,甚至清楚的看到她笑着看向自己,然後……

    “不要!”樂安郡主突然放聲尖叫,甚至絲毫不顧形象的抱着頭蹲到了地上,那支預想的羽箭並沒有射向她,現場安靜的可怕。樂安郡主呆呆的看着眼前祝良宵,整個人都彷彿墜入冰窟。

    衆人面面相覷中,祝良宵挑了挑眉,悠悠然放下了弓箭,“郡主不用擔心,我根本沒這個膽子。”說着,她將頭上的蘋果拿下來,很是隨意的拋着玩了玩。

    樂安郡主這個時候哪裏還看不出祝良宵是想故意奚落她?但是事情已成定局,是她先退縮的,而不是祝良宵!

    樂安郡主指着祝良宵,半天也說不出話來,祝良宵則是笑眯眯的看着她,看起來絲毫不受影響也絲毫不害怕。

    “既然如此,一局便定祝小姐獲勝,如何?”沈之清道。

    在場衆人都沒有意見,就連樂安郡主本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她都已經輸的那麼難看了,現在如此又有什麼區別呢?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看該如何、儘快的,把這件事情的影響降低到最小。

    難道祝良宵還真的敢指定她做什麼過分的事嗎?

    她現在應該把願賭服輸的態度擺出來,只要這個態度擺出來了,起碼還能博個敢作敢當的名聲,再說了,一國郡主還真能被一個官員的女兒威脅到了?她現在也是給了祝良宵一個臺階下。

    今天這是在沈家,沈家得罪不起她,自然也會費心替她隱瞞,說到底這件丟臉的事便可以好好的爛在所有人肚子裏了,至於以後怎麼樣,那就以後再說吧。

    如果她今天不肯願賭服輸,那麼衆人心裏面就會更加覺得她不好,而不會覺得祝良宵過分。

    可……可道理她都懂,但一旦涉及到認輸,樂安郡主心裏還是不舒服。

    “本郡主願賭服輸,你可以指定我做一件事。”樂安郡主咬牙道。

    祝良宵嫣然一笑:“任何事都可以?”

    樂安郡主心裏打了個突,但爲了自己的面子,還是答道:“是的。”其實她心裏非常害怕,萬一祝良宵真的讓她做什麼丟臉的事,她又該怎麼辦?

    “倒也不用做其他事,郡主只需要爲剛纔的事情,向我道個歉就可以了。”祝良宵淡淡道。

    樂安郡主一怔,剛纔的事情?

    祝良宵挑了挑眉:“方纔郡主和我都在橋邊,我不過是多看了郡主幾眼,郡主便抽鞭子要打我,我知道自己不像郡主這樣得皇室廕庇,因此也只敢求一個道歉罷了。”

    這番話說的可謂是情真意切又落落大方,非常完美,樂安郡主臉直接白了。

    她突然明白祝良宵想要什麼了,她要自己承認剛纔打了她,承認自己因爲衛礪而爭風喫醋,甚至到了打人的地步,而如果自己不肯道歉,也就是說不承認這個事實,那祝良宵作爲贏家,也可以指定她做其他事。

    表面上看,是祝良宵退避三舍,顧全大局;實際上箇中滋味只有樂安郡主才知道。

    可她還是想負隅頑抗。

    “什麼鞭子?爲何要道歉?本郡主什麼也不知道,你可不要空口白牙的污衊人!”樂安郡主狠狠道。

    祝良宵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於是她也淡淡道:“是嗎?那我下巴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說着,她便指了指自己下巴上的一道紅痕,這下子基本所有人就都相信祝良宵了,爲什麼呢?因爲樂安郡主是個慣犯啊!她一向是刁蠻任性慣了的,又會些武功,所以基本上是無法無天誰的面子也不給,甚至於理由都不用找,這祝良宵和衛礪的事,之前不是鬧得沸沸揚揚的麼?

    倒是可憐這祝小姐了,沒能和心上人在一起不說,還要被郡主欺負。恐怕也就是到這個時候了才能找回場子。

    當初衛礪的確是抓住了鞭子,但畢竟鞭子是很長的,難免還是蹭到了一點點小傷口,只是這傷口小到祝良宵自己都沒在意,也就是剛纔拉弓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纔想起來。

    樂安郡主一看這也沒辦法反駁了,於是只好氣鼓鼓的甩下一句:“是本郡主冒犯祝小姐了,還望祝小姐……見諒。”

    祝良宵便也表現的很大方,“好。”

    樂安郡主說完之後,再也忍受不了衆人的目光,直接擠出了人羣,和自己的丫鬟很快就出了徐府,連道別都忘了。

    而祝良宵遲了一會兒走出去,剛好經過衛礪身邊,恰好看見他收起來的手,手心裏似乎藏着一塊小石頭。

    兩人一對視,竟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祝良宵是覺得,衛礪畢竟是錦衣衛,這事可是在京城發生的,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他可就麻煩了,所以不管是哪一方,其實都不能射中。

    但實際上,衛礪知道祝良宵根本就不會射出那一箭,所以他這顆石頭,只是爲了防備樂安郡主萬一當真起了殺心的。

    這兩個人,雖然想的不一樣,但最終目的居然是一樣的,也是很神奇了。

    出了這事以後,徐家的這次宴會也基本上過去了,徐家多少還是顧忌了樂安郡主的面子,知道她這次丟人了,所以特意囑咐了在場賓客,不要將此事說出去。

    但其實所有人都明白,除非這些人死了,要不然紙是包不住火的。就算不敢在明面上討論,但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總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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