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小二便把東珠呈了上來,祝良宵一瞧,他說的果然沒錯,這珠子小小的一顆,但是光滑圓潤,色彩也是溫潤,令人見了就喜歡。

    祝良宵是有幾分喜歡,但總覺得不好收了人家的東西,便說:“送就不必了,我買下來吧,多少銀子。”

    小二顯得非常固執,說就是掌櫃的意思,只送給她一個人,還讓她一定要收下,不然他可是要挨罰的。

    鴛鴦說:“說不定是掌櫃的以後有求於將軍府?這金玉堂在京城中開了這麼多年,說不定就是用了這樣的法子才能一步步擴張至此呢。”

    這麼說來似乎也有點道理,畢竟無功不受祿,金玉堂開店這麼久,難免會碰到個眼紅的給找麻煩,那麼只要金玉堂先提前和京城裏這些達官貴人打好關係,以後碰到情況了便可以找人家幫忙解決了。

    倒是聰明,只是這東珠可不便宜,這金玉堂是惹上啥事了,花了這麼大代價去討好她。

    祝良宵勾脣一笑:“那我便收下了,告訴你們掌櫃,以後若是有事相求,直接到將軍府來便是。”

    小二眼見任務完成自然是喜氣洋洋,美滋滋的就下樓去找掌櫃了,掌櫃也是一愣,沒想到祝良宵這麼容易就收下了,他問小二:“你當時是怎麼和祝小姐說的?”

    小二說:“祝小姐讓我告訴您,以後若是有事相求,直接到將軍府來便是。”

    掌櫃:“……”完了,想岔了。

    祝小姐居然以爲金玉堂是有事相求將軍府了!想想也是,這無功不受祿的,莫名其妙給自己送了一顆東珠,估計擱誰都會覺得是有事要辦了。掌櫃的一屁股坐在櫃檯上,心裏開始埋怨暮風暮羽那兩個不靠譜的玩意,說什麼大人虧待了祝小姐,若是祝小姐來了,一定得補償補償,掌櫃的一想,剛好前段時間進了一批南海東珠,那就直接送吧!

    可他卻沒有想到,這事辦的太明顯,人家會起疑啊。

    ——恐怕誰也沒有想到,名滿京城的金玉堂,背後之人居然是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衛府。

    衛府說白了就是錦衣衛,因此金玉堂不僅是個脂粉珠寶鋪子,還是個收集消息的地方。

    小二看掌櫃的愁眉苦臉,這小二在金玉堂做工也有一段時間了,他經常看到掌櫃的莫名其妙就會開始愁,雖然他也不知道掌櫃的在愁什麼,但他自詡是個聰明的僕人,於是拍了拍掌櫃的肩,“掌櫃的,小人覺得凡是還是要超脫一點,你覺得呢?”

    掌櫃的斜他一眼,淡淡道:“可以超脫,但不能超度。”

    小二:“……”

    小二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送了一顆珠子出去怎麼就到超度的程度了,但還是慫了吧唧的選擇躲了回去。

    這廂祝良宵託着腮等衛礪從東市經過,其實她今天倒是沒動什麼歪心思,她甚至不想再用什麼手段去和他製造偶遇之類的東西,她只是想看看他,看看他平時是什麼樣子的。

    沒過多久,便看見一行人浩浩蕩蕩走了過來,先是兩排身穿紫色繡金雲紋曳撒的衙役,再然後——她遠遠的看見了衛礪。這麼看的話,他身量英挺,五官俊逸,玄黑華袍加身,光是站在那裏,周身便盡是桀驁貴氣。

    上輩子怎麼就沒發現他這麼好看呢?祝良宵不禁露出一點笑意,手扶住了支摘窗,然而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自己臉側被光晃了一下,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太陽反射了。

    情況不對!

    祝良宵睜大眼睛,她今天穿的是粼光絲,但是布料本身並不會反射陽光,剛纔那一下子明顯是其他地方有人亮出了金屬,金屬被太陽光反射,又因爲她身上穿的布料特殊,所以才讓她這邊發現了。

    祝良宵畢竟是上過戰場的人,在這方面的敏銳力無人能敵,她的眼睛如鷹一般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羣中逡巡着,然後她很快就找到了目標,在人羣的背後,那人整個身子隱蔽在牆角,只露出一個頭。

    如果不是祝良宵剛好坐在這個位置,這個人的位置絕對是很難發現的,但是偏偏祝良宵這個角度就是能看到,並且還可以看到他已經搭好了弓箭,而箭尖直指着衛礪!

    祝良宵下意識握緊了東珠,然後千鈞一髮之間,那人已經拉滿了弓,祝良宵手心、手指同時聚力,這顆小小的珠子瞬間向前——

    這一切確實只發生在瞬息之間,箭尖和東珠在半空中碰撞,發出“釘——”地一聲脆響,接着同時掉在了衛礪的腳邊。

    整個隊伍瞬間戒嚴,那個行刺的人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居然還沒來得及跑,很快被擒個正着,而衛礪則撿起了那顆東珠,因爲畢竟是和弓箭相撞,東珠上面還是有了非常輕微的磨痕,但是並沒有開裂。

    “東珠?”衛礪喃喃道,他看向金玉堂二樓的那一排窗戶,都緊緊閉着,看不出一絲端倪。

    可東珠分明就是從剛纔那個角度射出的,並且還替他擋了致命的一箭。

    “走。”衛礪冷下神色,徑直朝着金玉堂跑進去,他進去的那一刻,整個一樓都靜了一瞬,畢竟這可是衛礪,掌櫃知趣的沒有上前打擾,衛礪也冷着臉直接上了二樓,然後猛地推開了包間門!

    裏面空無一人。

    怎麼會?

    掌櫃跟在後面,面上很有幾分茫然:“出了何事?”

    衛礪攤開手掌,東珠就躺在手心裏,“你可認識?”

    掌櫃的一看,想都不想便道:“這是我方纔送給祝小姐的,怎麼到了大人手上?”

    衛礪一愣:“祝良宵?她也在這裏?”

    掌櫃點了點頭,然後看到包間裏空無一人,又有些茫然,喃喃道:“是這個包間啊,人走了嗎?可剛纔怎麼沒瞧見祝小姐下樓啊。”

    如果是這顆東珠的主人是祝良宵,那麼證明了什麼?證明祝良宵不旦並非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模樣,恐怕還暗藏心機。

    衛礪神色漸冷,然後這個時候卻看見祝良宵率着她的兩個丫鬟,居然從走廊的另一端走了過來,看見他,似乎有些驚喜又有些茫然,“衛大人怎麼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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