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也都落座在了石桌旁,一開始大家都沒怎麼說話,直到夏正問了一句:“小嫂嫂是爲何看上的衛礪?”

    祝良宵扶了扶額前的碎髮,輕聲細語道:“還…還沒成婚呢,莫喚我小嫂嫂。”

    平心而論,她的表現就是普通大家閨秀再正常不過的表現了,這纔剛到定親這一步呢,就開始叫嫂嫂了,身爲大家閨秀,那肯定得害羞一下啊!但是落到這幾個人眼裏,就有了點不一樣的意思了,當然,這不是對着她的,更多的是驚訝於衛礪選人的眼光。

    之前聽聞衛礪要成婚了,這幾個好友是從全國各地趕回來的,除了夏正以外,都沒有見過祝良宵,只知道是昭勇將軍的嫡女,昭勇將軍他們都知道,當世男子大多會崇拜英雄,昭勇將軍便是個典型的英雄,可以說一個祝家護住了半個大鄴,他們知道衛礪要娶的是祝家的女兒,心裏都是非常期待的。

    他們期待這位將門後人會是個英姿颯爽,文能舞文弄墨,舞能刀槍劍戟的姑娘,否則衛礪是如何開了竅的?可誰料到,這一見面才發現,居然真就是個普通的漂亮花瓶,長得漂亮有禮貌,弱柳扶風,見人就臉紅那種。

    是……是挺可愛的吧,但不像是衛礪會喜歡的類型啊。

    但這幾個人縱使是心裏滿肚子疑惑,也不至於將這些話宣之於口,面上還是奉承的說了幾句妥帖的話,祝良宵有意無意打量舒宇宏,她本來以爲這種笨笨的人該是那種面相憨傻的,今日一見,倒覺得看皮相是個翩翩公子,白白淨淨的。

    祝良宵正在煩惱該如何逃離這尷尬的場合,那邊鴛鴦就走了過來,附耳小聲道:“小姐,曼語在找您。”

    祝良宵眉毛抖了抖,輕輕頷首:“知道了。”

    鴛鴦退開幾步,她臉上聚起笑意,對幾位道:“諸位慢慢敘舊,良宵院子裏還有些事情處理,還望海涵。”

    幾人當然不可能有意見,都是連聲答應了。

    祝良宵隨着鴛鴦往浮曲閣走,鴛鴦在路上也說的不甚明白,只說曼語姑娘是有急事找她,讓她現在來院子和她商量。

    祝良宵估摸了一下時間,應該也是差不多了。

    她之前在府中辦宴的時候把曼語這個人呈在了辰王眼前,辰王獨愛美人,對曼語更是不可自拔,祝良宵深諳欲拒還迎,並沒有再接再厲讓曼語去辰王府,而是讓曼語每晚在院子裏坐着。

    ——實際上只是坐着,但對於剛剛翻牆進來的辰王來說,看到這一幕心都軟了。

    辰王是誰?他身邊從來不缺女人,所以這也導致了他在這方面有一種旁人都沒有的自信,更何況曼語還只是個舞姬,他當然會理所應當的覺得曼語是和他心意相通的,這麼晚了,還坐在院子裏寄託愁思呢。

    曼語也是個聰明的,祝良宵不用把話說的太明白,只需稍微點撥一二即可,所以在這段日子裏,曼語和辰王是屢次幽會,每當曼語提出想讓辰王帶她走的時候,但是辰王之前又糾結着祝良宵的事,所以一直沒有成功。

    算算日子的話,這兩人現在估計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曼語現在來找她,可能就是想和她說這事。

    想到這裏,祝良宵心裏鬆快不少。

    ……

    這廂,先坐不住的晏之衡。

    他本來就是個富商之子,沒有官場中人那麼多規矩,最重要的是,他的輕功出神入化,到了一個新地方若是不能炫技一二就覺得心裏不舒服。

    “哎你們對小嫂嫂不好奇嗎?不想她是去幹嘛的嗎?”晏之衡急的是抓耳撓腮。

    衛礪警告的瞥了他一眼:“之衡。”

    晏之衡振振有詞,“又不是當真闖了她的閨房,我就趴在院牆外遠遠的看一眼就行,我的人品你還信不過麼?”

    身旁的夏正奇道:“人家去見了什麼人,與你何干?你又爲何上趕着要去偷看。”

    晏之衡頓了頓,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慮:“方纔那丫鬟跟小嫂嫂說話的時候,我在她身上聞到了一股青樓香的味道。”

    “青樓香?這是何物?”

    晏之衡平素就是個花花公子,畢竟他銀子多的花都花不完,這些地方他比在座的幾個人都清楚,剛纔鴛鴦的身上明明就是一股青樓香的味道,雖然很淡,還只在袖口上沾了一點,但是他能聞出來。

    “所謂青樓香只是個統稱,是指那些青樓女子們平時最愛用的香粉,這種香粉味道特別大,多是濃烈的花香味,但是造價便宜,青樓裏的姑娘們用不了好的東西,大多用的都是這種。按理來說祝家嫡小姐的貼身丫鬟不至於缺這幾個銀子,更何況這種大府邸的一應物品採買都是有調度的,不可能將如此劣質的香粉買進府。”晏之衡道。

    一直不說話的大理寺少卿白琰點了點頭,說:“確有此事,我方纔也聞到了。”

    夏正和舒宇宏對視一眼,總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

    衛礪的目光放在了杯口上,“所以你是懷疑她要去見的人有問題。”

    “見人?”夏正更是迷惑,“小嫂嫂剛纔不是說有事麼?”

    衛礪未答話,舒宇宏已經噙着笑意道:“咱們這位衛大人你還不知道?這可是長了幾十個心眼的主,恐怕剛纔丫鬟一說話,他就盯着人家了,分析出脣語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晏之衡便道:“既然大家都有了猜測,就算是爲了衛礪考慮,我也得替你把這事查探清楚了。”說着,他一撩衣襬,縱身而去了。

    晏之衡走後,夏正就問衛礪:“看起來你對你這個新婚妻子不是太信任啊,那爲何又要娶她?”

    衛礪淡淡道:“不是不信任,只是習慣而已。”

    “嘖,瞎說。”

    這邊晏之衡緊趕慢趕來到了浮曲閣的外牆邊,他的輕功確實不錯,並且可以做到完全隱蔽自身行蹤,他看見祝良宵剛好和那個丫鬟走在院子裏,並且祝良宵正要去敲某個房間的門。

    忽然之間,祝良宵的動作頓住了。

    接着她猝然回頭,兩個人突然來了個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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