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永年第一反應是不行,他爲大鄴鞠躬盡瘁了幾十年,他明明知道現在平遼有匈奴虎視眈眈,平遼是大鄴的邊疆,若是守住了平遼,便相當於守住了半個大鄴。

    但是祝良宵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了。

    祝良宵道:“您若是覺得此時此刻不能丟下軍務不管,可您別忘了您之前培養的那幾個副將是用來幹嘛的?他們若是時時被你帶着做事,可永遠也成長不起來,平遼那邊現在只是一小股勢力,他們若是這麼多年了,連這些事情也辦不了,那不也枉費了你的一番栽培?”

    祝永年皺了皺眉:“你怎麼知道現在平遼那邊只是一小股勢力?”

    祝良宵頓住了,“額……我的意思是,咱們在那邊的舊部傳了消息過來。”舊部會傳消息是真的,但這個沒傳也是真的,畢竟現在還只是開始,匈奴隊伍的勢力現在還不能完全看出來。

    她這就完全是憑着自己的記憶了,她之前對京城的一些事情並不瞭解,那是因爲她壓根就不在京城,祝家可謂是忠臣良將,對當今陛下不會有絲毫的懷疑,所以也沒有特意在京城安插什麼眼線——之前是因爲覺得沒必要,再加上祝永年這個人平時行事坦蕩,從來不搞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若是真出了什麼事或是他的同僚部下嗅到了苗頭,會自己傳信給他。

    祝永年一聽是舊部的消息,便也不再懷疑了,他揉了揉眉心,疲憊道:“你有心接管軍種事務,倒是好事。”

    於是接下來兩人便沒再討論這事了,祝良宵明白,這些大事上祝永年心裏都有他自己的決斷,旁人是左右不了的,自己雖然是他的女兒,但是很多事情上祝永年和祝良宵都分別有着自己的想法,這是旁人勸也勸不了,聽也不會聽的。

    “女兒已是言盡於此了,信與不信只看父親決斷了,良宵還有事,便先回去了。”祝良宵行禮後便退了出去。

    ……

    祝良宵這邊剛消停了沒兩天,宮裏便傳來了旨意,說是皇后娘娘想念她了,請她進宮敘舊。

    好傢伙,祝良宵這輩子見都沒見過皇后,敘的哪門子舊。

    這裏頭的意思祝良宵雖然稱不上是心知肚明,但也能猜出個大概。皇后娘娘畢竟是皇后,祝良宵沒有拒絕她的資格,所以只得乖乖領旨然後換一身得體的衣服,跟着傳話的小太監去了。

    京城這塊地方早在先人開始就是欽點的一塊風水寶地了,這塊地方不依山不榜水,但離山離水的距離都很近,也就是說假設出了事故,外族不能第一時間攻打京城,但若是出了,京城也能第一時間派兵禦敵。

    而皇宮更是把權利二字體現的淋漓盡致,宮殿都是巍峨輝煌的,第一次進宮的人保管會被那高高的宮牆和磅礴大氣的建築驚到,但祝良宵沒有,畢竟說實話,上輩子祝良宵是經常進宮面聖,只是這輩子就沒有了。

    一下馬車,恢弘的皇家氣質便迎面而來,若是進了某個大官的私宅,你會驚歎於宅子一亭一景的精緻,而在這裏,普通人第一眼看見的會是自己的渺小。

    太監一路只是垂着頭,並不多言,只是在前面引路,必要的時候說兩句讓她注意腳下之類的。

    穿過一重又一重的宮門,最終在一座華麗的宮殿面前停了下來,祝良宵擡眼一瞧,這宮殿逆着光,但也覺得大的很是過分,中間牌匾上書——椒房殿三字。

    “祝小姐稍後,容奴婢進去通報一聲。”太監恭敬道。

    祝良宵點了點頭:“公公請便。”

    沒過多久,那公公便又出來了,引路道:“娘娘喚您進去。”

    祝良宵摸了摸鼻子,一步步走進了殿內,這皇后的寢宮格局相當複雜,她這七拐八拐的好不容易纔走到了寢宮裏,皇后一身正裝,神色肅穆的坐在正中間。

    祝良宵看她的臉色便覺得有幾分不妙了。

    這恐怕是出了什麼事情。

    皇后是個年約四十的女人,長相十分端莊,她穿着一身暗色的宮裝,冷冷的坐在那裏,頗有點不怒自威的意思。

    引路太監也已經出去了,皇后又揮了揮手遣散了自己身邊的幾個奴婢,此時這裏頭便只有祝良宵和皇后娘娘了。

    祝良宵給她行過禮之後,她也沒說什麼沒做什麼,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半晌,她忽然蹙眉問道:“你可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祝良宵懵了,錯?錯什麼?誰錯了?

    她心思迴轉,滿臉的懵懂無知:“良宵不知,還望娘娘賜教。”

    皇后也是個妙人,她不把話說明白,而是繞着彎子說:“樂安的病,你心裏難道沒數麼?”

    祝良宵便知道了,皇后這是在試探她,她根本就不知道樂安郡主的病是從何而來的,皇后今天召她,也只是在試探而已,她先是擺了一出龍門陣來嚇唬她,畢竟坊間流傳的祝良宵是個膽子小身體差的花瓶,如果真的和她有關係,恐怕都不用挑明,她自己就會因爲害怕而和盤托出。

    但是祝良宵沒有。

    她還是懵懂的看着皇后娘娘,然後驚訝的一捂嘴:“郡主病了?”

    皇后娘娘冷冷的看着她。

    祝良宵估計這樣就有點假了,便又解釋了一遍:“我是聽說過樂安郡主最近都不能出門了,但還以爲是她身體不好,這如今春日裏,蚊蟲也多,我還以爲郡主是怕熱,所以纔不想出門…沒想到是病了,改日有空我一定到郡主府拜訪。”

    皇后嗤笑道:“拜訪就不必了,你對樂安的心思我是心知肚明,女兒家的那點小心思我本不想戳破,奈何你竟如此冥頑不靈。你可知,我若要斷定是你害了樂安,你會怎麼樣,祝家會怎麼樣?”

    這話祝良宵聽着可就不太舒服了。

    皇后的意思其實是讓她放棄婚事,樂安郡主那邊是暫時想不到法子了,又不可能從衛礪那邊突破,便打算從祝良宵這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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