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礪倒是相當坦然的樣子:“爲何不能在?你我二人快要成婚,如今便是未婚夫妻關係,你生了病,我來看看你。”

    祝良宵警惕起來:“鴛鴦和翡翠她們放你進來的?”按理來說不應該啊,翡翠和鴛鴦一向是懂禮數的,更何況他們兩個現在雖說是定了親,但畢竟還沒有拜堂行禮,頂多算是個未婚夫妻,既然是未婚夫妻,那怎麼能闖進姑娘家的閨房呢。

    衛礪倒是也很坦然:“翻牆進來的。”

    祝良宵:?

    “不是…你爲什麼翻牆進來?你可以直接跟我父親說要來看我的。”祝良宵不明白,既然衛礪來看她是因爲他們兩個如今是未婚夫妻,那其實他直接向父親請示不是更好麼?還能顯示出兩人的關係不一般呢。

    此時此刻,遠處的天邊懸綴着淺淺的月色,穿過厚厚的窗櫺之後直直地映在少女的眸子裏,衛礪之前一直覺得祝良宵是做作多過真實,之所以求娶,更多的覺得祝家如今也確實有些危險,更何況——他對祝良宵有些好奇。

    他很好奇,這個從小在邊關長大,卻能嬌弱至此的姑娘是如何長成的,不僅如此,非但不像她父親那樣坦蕩而胸無城府,反而是滿肚子的小心機和算計,但這算計不傷大雅,傷不了別人,卻護得住自己。

    祝良宵見他不說話,便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終於看到他薄紅的耳根。

    “衛大人?你在想什麼?”

    “沒事。”衛礪不自在地別過臉,“你受了傷,我不放心,過來看看,不想打擾祝將軍而已。”

    祝良宵雖然還是沒明白衛礪這個行爲動機是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的答道:“我沒什麼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衛礪不動。

    祝良宵戰術後仰,又仔細想了想,難道衛礪是餓了?好像也是,這麼晚了她也沒還沒來得及喫飯呢,於是便高聲喚道:“鴛鴦,傳飯吧。”

    結果鴛鴦一推門進來,看見衛礪在牀邊,居然也沒有多大反應,衛礪很有些狐疑,等鴛鴦和翡翠兩個將飯都擺好了退出去了之後,便質疑道:“你的兩個丫鬟似乎並不意外我會在這裏。”

    祝良宵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方纔我醒了之後,你開口說話,她們一直在門口,肯定是聽見了的,聽出是你的聲音了。”

    衛礪有些後知後覺,但又覺得哪裏怪怪的,這幾個主僕在面對他的時候,似乎有些太自然了,什麼男女大防,什麼禮法教義,他這三更半夜闖進人家的屋子,無論是主人還是僕人,居然都沒什麼反應。

    ——無論她有幾分算計,愛慕他的心思總是真的。

    衛礪在心中喟嘆,不自覺將視線移到了祝良宵的臉上,此時此刻她已經翻身下牀走到桌前了,這一覺睡的急急忙忙,本來就連外衣也沒脫,現在倒是也不用避諱什麼。

    平心而論,祝良宵是很美的,要不然廢物花瓶的花瓶二字是從何得來,她的美不帶一絲匠氣,若是細細看她的眉眼,似乎又有着孩童一般的天真,尤其是那雙眸子,燦若星辰,笑起來的時候又格外可愛。

    “看我做什麼?衛大人不如一同用飯罷。”祝良宵還以爲衛礪是不好意思過來,便招呼道。

    衛礪本來想說自己不餓,但移步到桌前看見菜色之後,不餓也有幾分餓了。

    這將軍府的廚子還真不錯。

    因爲是晚上,沒上什麼大的葷腥,而是一些小炒,祝良宵之前是在邊關,邊關的口味不像京城清淡,邊關是偏辣一些的,所以這幾道菜基本都放了辣椒。

    祝良宵這才後知後覺衛礪的口味恐怕不一樣,便指了指桌上那道排骨飯:“衛大人若是吃不了辣菜,不如試試這個?是我們府上廚子研究的新菜,飯是用糯米做的,沒放辣椒,味道是鮮甜的那種。”

    衛礪夾了一塊放進碗裏,祝良宵滿臉期待的看着他,她是很喜歡這個菜的,當然希望衛礪也喜歡了。

    米與米之間是有些距離的,剛一咬下去便能喫到肉的油脂香味和糯米獨有的清甜,這兩者混在一起之後的味道也是着實不一般,衛礪平常是個很不注重喫的人,衛府的也是有廚子的,但是做菜比較講究實在,畢竟幾個主子都是不注意這些的人,東西都特別大份。

    “的確好喫。”衛礪點點頭。

    祝良宵便滿意了,她自顧自道:“我比較喜歡喫排骨,衛大人你還可以喫那個糖醋排骨。”

    衛礪偏了偏頭:“你不必遷就我。”

    祝良宵一愣:“這怎麼能是遷就呢?分享好喫的東西是很高興的事情,不是嗎?”

    衛礪忽然起了興趣,“你平日喝酒嗎?”

    祝良宵眼都不眨的撒謊,“不喝,我身體不好,喝不得酒。”

    “果酒也沒喝過?”

    “沒有。”

    “那你那邊的小几上怎麼會有酒壺?”衛礪眸中笑意清淺,祝良宵夾菜的動作頓住,順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糟糕,那邊的小几上果然是擺着一個琉璃瓶子酒壺,是她上次閒得無聊喝果酒時留下的。

    她是不喜歡喝酒,畢竟軍隊中禁酒,但是她成了將軍之後就少不得要參加一些聚會,這方面的人際來往誰也免不了,因此她爲了練酒量,平時也會喝一些果酒,白酒倒是很少喝,因爲她始終不喜歡那種辛辣的口感,以及喝完之後整個身體不受自己掌握的感覺。

    “那個……是我用來插花的。”祝良宵這話說出來恐怕連她自己都覺得有幾分好笑。

    衛礪果然失笑,勾起脣角:“果酒而已,喝了便喝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祝良宵眼珠子一轉,眼看着瞞不住了不如開始賣慘,“還不是這府裏的人管我管得嚴麼,雖然是果酒,但平時也是不許我的喝的,所以我想喝的時候也會躲起來喝。”

    “爲什麼?”衛礪問。

    “什麼爲什麼?”祝良宵還以爲他要問這府裏的人爲什麼不准她喝酒,誰料他又補了一句:“你爲什麼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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