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良宵現在是非常認真的在思考,柳家的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人家新婚,你給人家送一個未婚姑娘的畫像,圖什麼?難不成真當柳盈盈是什麼國色天香,衛礪見了就會不管不顧娶她了?且不說衛礪是不是這樣的人,人家祝良宵現在還杵在這呢。

    祝良宵之前是裝了一陣子柔弱,但那也是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嫁給衛礪,柔弱和愚蠢是兩個東西,如果現在這個時候,祝良宵爲了在衛礪面前維持住形象,然後賢惠大方的對此事聽之任之?

    她才幹不出來這事呢。

    她將畫軸合上,又裝進了盒子裏,隨意擱在了手邊的小几上,接着也不說話,而是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上的浮茶,慢慢抿了一口,直到茶葉的清香浸潤整個口腔之後,纔不緊不慢的開了口,只是聲音已經冷了下來:“老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柳老夫人便說:“只是在路上偶遇了畫師而已,見着畫師技藝高超,不忍技藝被埋沒。”

    祝良宵放下茶盞,沉默片刻擡頭笑道:“這幅畫我瞧着卻是一般。且不說畫師技藝如何,便是這用的紙便是最普通的,這樣的紙畫出來的畫,哪怕是裱在牆上也保留不了多長時間,用不了多久便會發黃變暗。倒是不如京城裏流行的那種,更何況,柳老夫人在我大婚第三天便送來自家孫女的畫像,是想做什麼?”

    柳老夫人表情僵住了,柳盈盈也是小臉通紅。

    衛礪淡淡道:“這畫不好,葉管家,拿出去扔掉。”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過柳盈盈哪怕一眼。

    柳老夫人便盯住了祝良宵,“你這未免就有些不懂禮數了罷。”

    “是誰不知禮數?大家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明明白白的說了,只要我還坐在這個位置上,柳家的人,就永遠別想進衛家的大門。”祝良宵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但是這話裏的分量卻是誰也不能質疑的。

    柳老夫人氣得渾身都有些發抖,她看衛礪,衛礪卻並未看她,只管帶着笑意看着祝良宵。

    “你憑什麼這麼說?你可別忘了,這府裏如今還不是你做主呢!”

    祝良宵挑了挑眉:“現在不是我做主將來也會是我,難不成你覺得會是你做主?還是柳盈盈?怎麼?這纔剛開始便想着我少夫人的位置了?你們柳家是不是在姑蘇待得時間太長,井底之蛙染了失心瘋?”

    柳老夫人見說不過她,便只管陰惻惻的盯着她而不說話,半晌才嘲諷道:“祝家竟養出了這樣的女兒。”

    這話音纔剛落,衛礪那邊便已經蹙眉冷斥道:“慎言。若是柳老夫人不想做客,可以回姑蘇去。”

    祝良宵這個人,什麼都聽得,什麼都能一笑而過,但唯獨對於祝家的事不行。

    她閉了閉眼,直接一揮手將茶盞打落在地,只見那茶盞在地上滾了一圈,滾燙的茶水氤氳出不少熱氣。

    “祝家?就憑你也配提祝家?你可知就因爲你這句話,我便能將你柳家滿門押進大牢?我父親是昭勇將軍,是爲大鄴立下汗馬功勞的人,倒是被你三言兩語踩在腳底下了,柳老夫人怕是不想安全出京城了。”

    祝良宵的確是被氣得有些語無倫次了,她絕對稱不上嫉妒誰,只是像柳家這樣的人實在太多,祝家爲了大鄴鞠躬盡瘁,可那些人卻只管自己放肆污柳老夫人覺得她把柳盈盈帶過來,衛家便要給她幾分薄面了,可她卻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是憑什麼呢?

    柳老夫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祝良宵是真生氣了,她索性站起來,冷冷道:“既然禮物已經送到了,那麼還請柳老夫人帶上你的寶貝孫女早日回姑蘇去,衛家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她是連客氣話也不打算說了。

    柳老夫人被她氣得差點沒厥過去,這麼些年來,在姑蘇的時候,誰不是要給她幾分面子?一方面是她年紀大了,另一方面是她柳家在姑蘇高低還是有點面子在的,大部分人就算是心裏有芥蒂,也不敢當着她的面說她什麼,但是祝良宵就不一樣了。

    但其實,真正忘了身份的人是自己。

    祝良宵是誰?祝良宵是如今昭勇將軍的獨女,是被昭勇將軍捧在心尖尖上的人,每個人都知道,她若是想做皇妃,那幾個皇子只會上趕着獻殷勤,這樣的人不管是嫁到了哪裏,都是別人捧着她的。

    柳氏又算個什麼東西?便是早年間沒落魄的時候,也姑且是在姑蘇那一片地盤上富甲一方,別說是換到京城,就是吳郡周圍,那也是不夠看的,柳老夫人這是典型的倚老賣老了。

    眼見着祝良宵已經直接離開了花廳,老夫人便又看向了衛礪,誰知衛礪也是一副懶得搭理她的模樣,淡淡道:“老夫人慎言,昭勇將軍的功績,可不是任人評價的,如今天色還早,還望老夫人速速啓程回姑蘇去吧,若是想歇歇腳,京城裏也有不少客棧可以休息,盤纏不夠的話報衛家的名字就行。”

    說完,衛礪也不搭理這個柳老夫人了,也走出了花廳。

    柳老夫人只覺得自己還從來沒見過這麼不知禮數的,可她也不知道該找誰說理去,柳盈盈哭的是泣不成聲,她一個好好的閨秀,被貶的這麼一無是處,早在最開始老夫人說要帶着她的畫像去衛家,她就覺得不妥,人家果然生氣了。

    這還從來沒碰見過呢,上趕着去人家家裏頭道賀還被人家轟出來的。

    ……

    祝良宵回了主院,想了想又還是生氣,索性連午飯也不想吃了,吩咐鴛鴦和翡翠,待會誰想進來都不讓,她要睡覺了。

    於是晚回來一步的衛礪就被爛在了門外。

    翡翠一本正經道:“少夫人睡覺淺,既然是她吩咐了不讓任何人進去,那奴婢們就不能放任何一個人進去,若是她生氣了,我們可是要被罰的。”

    被罰?祝良宵才捨不得罰她手底下這兩個小丫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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