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真的要被他氣背過去了!

    ……

    雪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下的,地上已經有了厚厚的一層,腳踩上去隱隱有‘咯吱’的聲響。

    今夜除夕,家家戶戶都很熱鬧,街上反而沒什麼人,若是有些人家裏條件比較好的,便會掛起紅燈籠,火紅的燭光映着雪白,竟是少見的美景。

    衛家大門口白日裏是沒有人敢在這裏嬉鬧的,畢竟這可是大名鼎鼎的錦衣衛指揮使的家,更何況衛礪的名聲不好,小孩子都怕他,可到了晚上就不一樣,今天日子又特殊,成羣結隊的孩童結伴點着炮竹,‘噼裏啪啦’的聲音傳的很遠。

    祝良宵酒足飯飽,她如今是四個多月,肚子顯懷了,但是行走坐臥還是和從前一樣,她打開側門,剛好看見幾個孩童嬉鬧着舉着炮仗打鬧。

    那幾個孩童沒想到突然有人出來,都是一慌,但見是個貌美女子,又不怕了,只呆呆的盯着她瞧,恰好這時衛礪出來給她撐傘,正好和其中一個孩子對上了視線。

    他今日穿着一身杏白色絲緞長袍,金底長靴,鴉羽般的烏髮上只斜插了一支長簪,在火光的映照下,雙目瑩亮,君子端方,俊朗無雙。

    孩子:“……”他直接被嚇得嘴一扁,像是要哭。

    夜晚夜色暗沉,出乎意料的是,衛礪居然並無多大反應。

    孩童沒聽見斥責,泥鰍一般鑽入街道中,不見了。

    祝良宵噗嗤一笑,小指颳了刮他的手心,取笑道:“衛大人今日怎麼不威風了?”

    衛礪蹙眉:“我同一個孩子孩子威風什麼?倒是你,站在這吹冷風做什麼?”

    祝良宵立馬就不敢再狂了,她小聲說:“喫飽了,撐。”

    “那你現在想做什麼?”

    祝良宵想了想,小聲嗶嗶:“想喝酒了,果酒就行,太久沒喝了,你看你一天到晚都管着我,我什麼都喫不到,什麼都喝不了。”

    衛礪心想,我這都管着你了,你還是想喫想喝的一樣沒落下,要是不管了你還不得上天?

    “那……去我的書房?”

    祝良宵合計了一下,覺得衛礪今天空前的好說話,忙不迭答應了。

    兩人去了衛礪的書房,衛礪親自給擺了酒臺,爲了避免被長輩們抓到到時候還得聽囉嗦,衛礪還非常有心機的給擺了屏風。

    這裏前後共有四面屏風,不大不小,中間擺着一張紅木的矮桌,桌側置一小爐,底下是紅紅的木炭,此時小爐上正溫着一壺酒,祝良宵回去換了身衣裳,衛礪側對着她,正俯身給自己倒酒。

    祝良宵杵在那裏,笑意溫暖,“你現在溫的是我的酒還是你自己的?”

    衛礪聽腳步聲便知道是她,他微微偏頭,將酒杯裏的酒倒滿:“坐。”

    那看來是我的了。

    祝良宵走過來,在他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伸出手靠近火爐邊烤了烤,剛纔在外面還不覺得有多冷,現在進了室內,反倒覺得剛纔寒風凜冽了,她一向不愛用那些手爐什麼的。

    她用烤熱了的手摸了摸冰涼的臉頰,慢吞吞道:“除夕之夜,我還是第一次守歲。”

    話剛一出口她就意識到不對,果然衛礪立馬痛心疾首道:“守歲?許你喝酒已是極限,不許熬夜,早點睡覺。”

    祝良宵毫無誠意地“哦”了一聲,腦子裏想的卻是,衛礪一點也不浪漫,自己難得想浪漫一回,可惜這廝不搭理自己。

    她隨手抓了一把小几上的乾果扔進嘴裏,催促道:“酒溫好了嗎?”

    但在這個問題上,衛礪比她堅持一些,他自顧自給自己斟酒,祝良宵只能瞧着眼熱,衛礪裝模作樣說:“你一個孕婦,喝什麼酒?”

    祝良宵理直氣壯的說:“那我肚子裏孩子的爹怎麼能喝?”

    衛礪:“……”

    祝良宵見他不答,便彎起脣角乖巧道:“守歲的事再說嘛,你先把酒給我。”

    “我可沒強迫你。”衛礪聲音悠悠。

    祝良宵露出一個泫泫欲泣的表情。

    衛礪眸光一閃,取來一個小小的白玉瓷杯,替她滿上了。

    祝良宵不是第一次喝酒了,她可不是那種風流雅士,一口酒慢慢抿的,她跟老牛喝水似的,一仰脖就喝了個乾淨。

    把衛礪都看愣了。

    祝良宵摸了摸下巴,將酒杯往衛礪面前一探,一擡下巴,“滿上。”

    衛礪頓了頓,誠懇道:“你剛纔的模樣,我差點以爲誰要和你結拜。”

    祝良宵:“……”倒也不必。

    可祝良宵卻忘了,她許久沒有沾酒了,雖然記憶裏她的酒量好,但這玩意用進廢退,她的酒量已經大不如前了,一連喝了好幾杯之後,她已經有點迷糊了。

    衛礪也沒想到她醉的這樣快,本以爲看她剛纔那豪邁的樣子,少說也能喝幾槓子,原來竟是個不中用的。

    他喚了幾聲沒反應,這才擡頭看向祝良宵,她雙眼緊閉,竟是已經睡着了。

    衛礪啞然失笑,也不喝酒了,起身去抱祝良宵,誰知道祝良宵人雖然沒醒,人卻不知道哪來的主意,一頭就往衛礪懷裏扎。

    不巧,剛好撞在他腰帶的搭扣上,那玩意是鐵的,她像是撞疼了,又像是撞清醒了些,有些委屈的看過來,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裏盛滿了水霧,扁着嘴看向他,嬌聲控訴她:“你打我……”

    衛礪看着她,只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祝良宵這一撞清醒過來之後就鬧騰起來了,一會兒說要守歲一會兒說要看雪的,守歲不可能,這天寒地凍的,看雪也不可能!

    衛礪沒得商量,抱着她出了書房,祝良宵閉着眼睛在他懷裏打拳,叮裏哐啷的全錘在他下巴上,衛礪沒辦法,只好給她放下了,吩咐下人去弄個轎攆來。

    她皮膚白眼睛又大,軟軟的看着你時,完全想不到她武藝如此高強,更何況這人喫醉酒後酒品並不好,居然喜歡打拳,衛礪怕自己的下巴再遭殃,直接將她兩手都攥住,捏着她蔥白的指尖。

    其實她的手不如一般女子那樣好看,她的手粗了很多,五個指肚也都是繭子,但衛礪還是忍不住,親了親她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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