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求神問仙 >第五章 子光
    “因爲這個?”姜昭好奇的撿起圓形錢幣,“這是什麼東西?”

    子光的臉色一下就僵住了,“你不知道什麼是錢嗎?”

    姜昭搖搖頭,然後把圓形錢幣丟給了子光,“不知道,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但看起來是銅鑄的。”

    子光有些尷尬的摸了摸下巴,然後送回了這枚錢幣。

    “這東西可以讓你來成爲我的伴讀,是因爲這東西讓你的品性變得高潔,學識變得豐富嗎?”姜昭追問道:“還是說它讓你的家族世代公卿?”

    當初父親和禮官向自己介紹這些伴讀時,向自己說過,這些各個家族的公子都是品性高潔之人,學識也是一等一的豐富,他們的家族也是世世代代侍奉東泰國君的公卿之家,有的甚至從東泰國稱霸的年代就出仕任職。

    子光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笑的前仰後合,“不不不,這東西可沒辦法讓人變得博學多才或者品性高潔,更沒有辦法讓我這個商賈之家和那些世代公卿的氏族高門相提並論。但是……”

    子光突然收斂了笑意,“但這東西的珍貴程度看你擁有的量是多少,有十枚就可以買下一斗小麥,有一百枚就可以買下一把比較好的鐵劍,有一千枚可以買下一兩匹好馬,一萬枚可以購置一艘小型的商船,十萬枚可以僱傭起一支小型的軍隊,百萬枚可以讓一支千人以上的軍隊從頭到腳武裝一遍。”

    子光嚴肅的說道:“我的家族大概有千萬枚這樣的東西不止,所以我可以坐到公子的面前,作爲您的伴讀。”

    姜昭不知道商船和鐵劍這些東西的實際價值,但想來萬、十萬、百萬是個巨大的數字,當然,千萬這個數字就更加龐大了。

    如此龐大的數字,居然只能讓子光成爲自己的伴讀?

    “如果,如果這個數字更高一點,變成萬萬枚哪?”姜昭好奇的追問道:“有一萬萬枚這樣的銅錢可以幹些什麼哪?”

    “不知道。”子光乾脆的往地上一躺,“反正我沒有聽說過有什麼商賈有如此多的錢財。東泰國的富饒已經是天下聞名,我的家族的財富冠絕東泰國,但是可惜的是,至今也沒有達到公子說的那種地步。”

    子光笑道:“我的家族有不少地產、商鋪、古器、甚至城池,這些傢什合計在一起就遠遠多過萬萬枚銅錢了,但如果是直接拿出萬萬枚銅錢來流通,大概只有諸侯國纔有這樣的實力吧。”

    姜昭趴在木案上,想着剛剛自己握着的那枚銅錢,那是一件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物品,也是一種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概念。

    那是錢啊。

    “一件衣服是多少錢?”姜昭試圖繼續瞭解一下這枚銅錢的含義。

    “如果是普通國人的麻布衣物,從街上的扯一卷麻布就是二三十錢,交給家裏的妻子縫製,一件也就是十錢上下,如果要是您身上的這一身的話,那可就貴了。東泰國有天下最好且最多的桑農與織工,但就以您身上這套衣物而言,耗費恐怕要上千錢。”

    “人與人之間穿的衣物耗費的銅錢不一樣?”

    子光很鄭重的點頭道:“不但衣物的耗費不一樣,食物、出行、府宅也不一樣。”

    “因爲銅錢的多少?”

    “一般來說是因爲錢的多少產生差距,但也有應該地位高低的原因,大虞朝設禮制,天子、諸侯、公卿、士人、國人、奴隸。每個人都有各自階級所處位置的衣食住行。”子光指了指姜昭,“就比如你,你是天下第一位霸主的後代,又是天上最富饒的國家的繼承者,哪怕是在諸侯之中,你也是最尊貴的那一撮人。”

    “我是最尊貴的那一撮人?”

    “您是未來的國君。”子光肯定的點點頭。

    “爲什麼一定是我?”姜昭突然問道。

    “嗯?”子光從地上擡起頭,看着這個年幼的孩子很認真的看着自己,問出了一句難以理解的話。

    “爲什麼一定是我去繼承東泰國君的位置?”姜昭用一種祈求似的語氣問着子光,“我不喜歡這樣,日復一日的學習着禮儀、學習着我根本沒法適應的六藝,每天就像……就像一具木偶傀儡一樣,爲什麼一定是我。”

    子光有些不解的問道:“你不希望成爲東泰國的國君?”

    “我希望成爲國君!”姜昭反駁道:“但我的父親沒有經歷過這些,我聽鐵面叔叔說起過,我的父親從小就喜歡樂器和鼓舞,所以大家給他準備了很好的樂師作爲他的師父。長大和他一直混跡在曲築和市井,結交的都是有名望的遊俠兒,和他們一起仗劍玩耍,合酒而歌。”

    “從來沒有人逼迫他,從來也沒有人強迫着他,到了二十歲的時候,他就自然而然的成爲了國君,說出的話沒有一個人敢於反駁。想要欣賞歌舞,就有六十四位舞女和八十一位樂手在他用膳的時候爲他演奏,覺得天氣炎熱了,就可以讓一千人的衛隊護送他去泰山下的小昱避暑。”姜昭幾乎是不甘的叫嚷道:“憑什麼我不可以?憑什麼我要和囚犯一樣生活?”

    “夠了,不要說了。”子光伸出手,想要攔住姜昭的口無遮攔。

    姜昭帶着些許哭腔的說道:“你們都說我是未來的國君,但我爲什麼……”

    “我說夠了!”

    “因爲你的父親不是一位好的國君!而東泰國現在需要一位威嚴的主人!”子光看着姜昭,幾乎是用低吼的語氣說着。

    姜昭愣住了,從來沒有人吼過他,所有人,哪怕是他的父親也是用古樸的腔調輕聲細語的和他說話,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子光這樣在他的面前粗魯的吼叫着。

    子光深吸一口氣,然後猛的跪拜在了姜昭的面前,這一下,倒是把這個年輕的孩子給嚇住了。

    子光平穩的直視着姜昭的眼睛,低聲說道:“接下來我說的話,公子可能並不愛聽,但我由衷的希望公子可以聽一下。”

    “公子的祖父是一位糟糕的國君,明明沒有霸主的才能卻一意孤行的發動了一次次的戰爭。剛愎自用的他最終和十餘位公卿家族的主人一起死在了戰場上,東泰國失去了很多傑出的政治家與將軍,積蓄百年的國庫消耗一空。”子光沒有顧忌所謂的爲尊者隱,爲長者諱的顧慮,而是直截了當的和姜昭說着東泰國的形勢。

    “公子的大伯則是一位多疑殘暴的國君,他在任期間誅殺了四任執政,得罪了一直以來輔佐姜氏的六大公卿世族,最終被崔氏的族長刺殺於雲鶴宮。公子的二伯則是貪婪成性,爲了錢財不惜勒索那些小商人,逼死了很多人,最終被十一名商人僱傭的刺客殺死在了一次出獵的路上。”子光很是低沉的說着:“而公子的父親,說實話,不是一位好國君,卻是一位相當正常的人,尤其是和前三位國君相比,除了軟弱的脾性讓他不具備威嚴外,他真的是個不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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