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求神問仙 >第四十九章 天地之間
    天地之間,姜昭的意識已經完全暴走,如果說之前他只是把精神化入了天地之間,可以去往天地之間的任意一處,那麼此刻他就好像和天地融爲一體。

    他好像一個無窮高的巨人奔跑在大地之上,他的一呼一吸之間就會讓風雲變幻,他的心跳化爲了地殼的脈動,他的視線以萬億裏以計數。

    天地之間,好像沒有什麼可以再擋住他,東泰大宮的高牆不能,萬里河山的遙遠不能,甚至是這個世界也不能,因爲他就是世界的一部分,或是說……

    我即是天地萬物!

    姜昭“擡”起頭,望着星空,在這一刻他只會覺得這幕星空依舊遙不可及。

    他可以一步萬里,可以瞬息萬變,但唯有這方星空,他可見不可觸。

    爲什麼,難道羣星不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嗎?

    突發奇想般的,姜昭想要深入星穹之間,想要隨手摘下一刻星辰。

    而當他舉起雙手時,一隻巨大的手臂出現,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隨即以巨大的力量想要把他扯出這個世界。

    這個舉動似乎激怒了某個存在,一股超越一切的暴怒莫名的出現在了姜昭的心頭,那是最爲純粹的憤怒,以及最爲強烈的殺意。

    姜昭可以感覺到,一股力量化爲了一個龐然大物在戰鬥,無窮無盡的力量如同河流一樣在他的“四肢百骸”之間流淌,這股力量是風暴與雷霆的集合體,亦是地火與冰霜的主宰者,它在抗拒着這隻手臂。

    而下一刻,一個無法抗拒的力量將他和這個世界硬生生的扯開。

    ……

    禁林的大榕樹下,白豫氏慢慢的把卷起的袖子放下,似乎有些疲憊的開口道:“結束了,那個孩子的精神已經回到了軀殼內。”

    大榕樹有些驚訝的問道:“就這麼簡單?天地之力,就這?就這?還是說你這個老頭子太厲害了,連這方天地都殺不了你了。”

    白豫氏輕輕咳嗽了一聲:“簡單?我只是討了個巧而已,我根本沒有和天地之力硬撼,而是直接帶回了這個孩子的精神而已。”

    “討巧?在這方天地之間還能討巧?”

    白豫氏也有些疑惑的說道:“理論上不能,原本按照我的打算我應該是一邊抵禦天地之力的攻殺,一邊還要護住這孩子的神魂,所以不可能很快脫身,但是……”

    白豫氏停頓了一下,轉過頭望着身後的大榕樹,說道:“榕君,你可聽說過古往今來有人可以當天修習祕法,當天就可以神交天地?”

    “沒有聽說過。”

    “那麼,神魂完全沒有保護的融入天地之間,卻完全沒有受到天地之力的影響,這種事情肯定也沒有聽說過吧?”白豫氏喃喃自語道。

    “這……”

    “這就是我說的討巧,當我出手之時才發現這個孩子完全沒有受到天地之力的影響,哪怕是在天地的偉岸面前,他依舊保持了自我,沒有被浩瀚無垠的力量所同化,也沒有被它所摧毀,所以讓我有機可乘。”

    大榕樹沉默了許久,最終崩出一句:“妖孽啊……”

    “誰說不是哪。另外,這兩天我會讓陰陽正來我這裏一趟,交代一些事情,後面需要你替我看守一下離衡學宮一段時間。”

    大榕樹疑惑問道:“爲什麼突然要我來爲你看守?”

    “因爲我快死了。”

    白豫氏突然解開自己的白袍,露出自己的上半身。

    一道道如同石裂一般的紋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白豫氏的身軀之上,而且如果仔細看去,這些紋路似乎是從身體的內部開始的崩裂。

    這一下,倒把大榕樹驚的目瞪口呆。

    “反噬終究還是來了,在天地之力面前撈人可不是那麼容易。”白豫氏輕笑道:“呵呵,天誅地滅,原來是這個意思。我以往不清楚爲何古修行者說天誅地滅非外力可擋,原來它是讓你不容於天地啊。”

    大榕樹似乎有些慌了,“老頭子,那這次你能不能挺過去?”

    “還行,大概能撐個三五天,然後就會死。”

    “會死多久?”

    “不清楚,三五年吧。”

    ……

    就在離衡學宮發生變故之際,在大虞的西秦境內,對於舊京的改造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這裏是曾經大虞的國都,是帝舜留給子孫最好的封地,而如今除了那座已經廢棄的舊京城之外,其餘大部分土地都被西秦裝入囊中。

    按照西秦君臣的設想,這裏會設置三個縣府,安置大量農夫士卒,修建連接漢水的水渠以及連接國都的官道。不出十年,這裏就將成爲西秦的大糧倉。

    西秦的左庶長公孫野如今就坐在一處土丘之上,欣慰的看着腳下忙碌的民夫軍卒們,不時發出一些感嘆,而站在他的身後的西秦的白尾軍主帥顏懷此刻卻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着這位知己好友。

    作爲提議謀取舊京沃土的倡議者以及執行者,當這裏的一切塵埃落定時,他的這位好友公孫野就將獲取空前的威望,這也代表着西秦的變法還會繼續下去。

    而接下來還有多少人的利益會受到損害?那些老秦人的世族還能容他多久。

    有的時候,他都想對着這位冥頑不靈的法家學子說上一句:公孫先生,您收手吧。

    公孫野不是修行者,過了許久才感覺顏懷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的背後,驚訝之餘打趣道:“呵,這不是顏懷嗎?!知道我不是修行者還故意嚇我是吧,交友不慎啊。”

    顏懷依舊是面無表情的站在公孫野的背後,輕輕的低語道:“國君的旨意已經從國都來了,詢問左庶長大人是否可以網開一面,主犯龍鄲改判流刑。”

    公孫野長嘆一聲,笑罵道:“你數數,這已經是第幾個?替龍鄲求情的人怕不是要從這裏排到國都。”

    “這次不一樣,這是國君的旨意。”

    “那你覺得國君是什麼意思。”

    “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顏懷毫不猶豫的回答道:“這不但是國君的意思,也是西秦大部分秦人的意思。”

    “也包括你?”

    顏懷搖搖頭,“我不是秦人,只是侍奉秦君,但我確實認爲龍鄲殺之有百害而無一利。”

    公孫野沒有說話,只是隨手從腳邊抓起一把泥土,輕輕的在手掌中碾碎,“顏將軍,你覺得對於現在的西秦而言,什麼是最寶貴的?”

    “土地與軍卒。”顏懷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不,是秩序。”公孫野輕輕的把碾碎的泥土拋灑出去,“我遍讀史書,以秦國曆史尤爲混亂,自從秦國建立已有五百餘年。這五百年曆史裏,百年公卿亂政,百年同族殺伐,百年宗室內鬥,百年饑荒坎坷,一部五百年的秦史,倒是有四百年的歷史在混亂之中度過。”

    “秦國自有秦國的的難處。”顏懷辯駁道。

    公孫野擡起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摯友,問道:“記不記得我第一天來到西秦朝堂說的話?”

    儒家以仁義教化萬民,墨家以兼愛澤被天下,公孫不才,願以變法以強秦!

    就是這句話,拉開了西秦轟轟烈烈的變法帷幕。

    顏懷問道:“不打算爲你自己想想?”

    “人這種東西,想的太多就會畏首畏尾。”

    顏懷望着兩人腳下的這片土地,開始了許久的沉默。

    很豐饒的土地,很勤勞的人民,但從這個國家開國之日起就一直沒有過安寧的一天。在鄉野之間,各個秦人氏族爲了水源、土地、獵場私鬥不止,在朝堂之上,無數世家子弟以權謀私,爭鬥不休。而這東方還有強敵梁國,北方有蠻人金帳威脅,西邊還有時刻準備捲土重來的西戎人。

    爲了應對各個國家的威脅,秦君不得不求助於各個秦人世族,而爲了獲取這些世族的支持,大量的權力也被下放,西秦中樞闇弱,國力越來越難以爲繼。這樣一來就形成了一個死循環,西秦國力衰弱,國君需要世族支持,世族與國同休佔用了大量財富與權力,國家繼續衰弱。

    長此以往,西秦亡國之日不遠矣。

    而公孫野就是要以一己之力打破這個循環。

    顏懷嘆了口氣,突然莫名其妙的說出一句話:“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

    “我的師弟,他是一個……一個和你很像的人,但只是心性相同,一樣的爲求心中寄託而不惜生死,但你們所行的道路卻是恰好相反。”

    公孫野被勾起了好奇心:“師弟?有意思,這個道路相反何解?”

    “公孫野,你有沒有想像過這樣一個世界,天下無國。”

    “天下無國?什麼意思?”

    顏懷似乎也有些猶豫該不該提起,最終在激烈的思想鬥爭後開口道:“就是字面意思,天下沒有國家,一個也沒有,你提出天下統一於一國對黎明百姓最是有利,而他則認爲天下乾脆沒有國家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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