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清音訣 > 第六十章 星辰始聚
    項綏看了眼白妗靈,他想起宮宴那日,就是此女子,他未來的兒媳,一曲驚人,豔冠滿庭。只見白妗靈並不如往常一般冷淡,神情及眼神都有了幾分波動。

    隨後他望向挽心音,見她仍然只是微笑着的模樣,看不出什麼,而裴惜也如他一般時而打量衆人的臉色,尤其目光多在挽心音方向停留。見自己望來,裴惜禮貌一笑,隨即轉開了頭。

    他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自是極擅長察言觀色。當年若不是因爲娶了項綏的母親,於他身後謀劃與扶持,他從小小的五品官員一路平步青雲,纔有了今天的地位。

    說來項啻的生母也算是難得的奇女子,滿腹謀略,在政治方面具有極高的天賦,若不是生爲女兒身,必成一代帝王。

    若不是項啻母親難產而亡,只怕項綏如今的地位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項綏文不如曲江珩,武不如白妗靈的生父白益,卻仍獲得了優越的地位,成爲當朝僅有的一位侯爺,與曲江珩平起平坐。

    因着他深諳爲臣之道,深得皇帝恩寵,朝中許多官員與之關係匪淺。不過項綏在曲江珩一衆剛正之臣眼中無疑是不招待見的,甚至連白益也是不屑於之爲伍的。

    想到着,挽心音看向項啻的眼神更深了,有如此善謀的母親,兒子也該不是個安生的主。見項啻望向自己,挽心音的眼中陡然迸發出絲絲笑意,隨後盪開,溢滿了整個眼眶。

    項啻的眼波不自覺破碎出星星點點的暖意。

    已至近前,隨意慵懶的坐在了最後。

    挽心音在他的對側,也未如尊卑規矩一般,在裴惜白妗靈之後。於是乎,同側的曲江珩雖在首位,但是一頭一尾不甚接近,倒是對側的挽心音離他最近了。

    裴惜附於挽心音耳邊卻不壓低聲音:“不錯,有個性!……心音,你覺着呢?”

    聽到裴惜的竊竊私語,項綏威怒的聲音響起:“無知逆子,你怎可這般目中無人?規矩呢?……簡直丟盡了項府的臉……堂堂世子竟然連規矩都要別人教嗎?還不給我坐好了!”

    項啻冷笑:“我怎不知,項家在候爺手上有過臉面?又豈來丟臉之說?規矩什麼的再不濟倒也不用你來教,學了指不定成廢物一個。難道侯爺想讓候府世子多個廢物的稱號?

    反正我的稱號多得數不清,多一個也不算多,只怕影響侯爺的威名,讓人不得不質疑一番侯爺的才幹了!”說罷也不去看項綏鐵青的臉色,兀自散漫的飲茶。

    這番話中‘質疑才幹’分明另有所指,無非是說他靠着一個女人才求得今日的地位。他平生最討厭別人說他靠女人上位。

    裴惜‘噗嗤’笑出了聲:“有意思!呵呵……”,挽心音的嘴角也勾起。卻不曾如裴惜一般明目張膽的笑出聲。曲江珩輕咳一聲後低頭飲茶以掩飾臉上的笑意。白妗靈斂眸,只凝着茶水中輕笑的倒影。

    項奕直接起身呵斥:“混賬!你這個煞星,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項洋亦附和:“就是,竟敢衝撞父親,你等着,待會有你好受的……”

    挽心音眼神一冷道:“侯爺,你這兩個兒子倒是都有兄長的風範,想來是管教的太過嚴苛,怎得這般大小的事也當着衆人的面訓斥……”

    這番話可謂是明朝暗諷,暗諷兩人不僅尊卑不分,端着兄長的架子當衆訓斥嫡子,又諷項綏對兒子不加管束,在衆人面前丟臉。明說幾人不該因爲這點小事而大傷情面,全無門第之家風。

    曲江珩立馬喝道:“丫頭,不得無禮!”只是嘴上如此說,語氣卻並無責怪之意。

    項綏趕緊道:“無妨,無妨,曲千金說得對!是我疏於管教了!”隨後望向臉色有些猙獰的項奕兄弟二人:“你二人還不快給我老老實實坐下。”並未再責罵二人。

    項洋忍不住瞪了項啻一眼,只是觸及項啻眼底的冰寒時忍不住微微瑟縮。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爽朗的笑聲:“哈哈……想不到今日侯府如此熱鬧!”門口出現了清王漸漸清晰的身影。

    公孫詣背光站着,眼神只定定望着白妗靈,白妗靈有些晃神,不過一瞬已淡漠如往常一般。

    忽然公孫謙低沉的聲音響起:“這麼熱鬧,怎麼能少了本皇子呢!”衆人愣神,紛紛起身行禮“臣等參見清王!參見四皇子!”,裴惜只是微微拱手,挽心音大方行禮,裴惜站着點頭,項啻不見任何動靜。

    清王笑着坐下“免禮!”公孫謙的目光一直追隨着挽心音,還欲伸手去扶挽心音,卻被挽心音巧妙避開。曲江珩注意到了,臉色很是不悅。只見挽心音若無其事的模樣便罷了過去的想法。

    項啻始終沒有擡頭,不待清王開口,公孫謙已皺眉不悅道:“這位公子是?見到我等爲何不行禮?”

    項啻還是默不作聲,公孫謙怒道:“你是聾子嗎?本王問你話呢!”項奕附和:“聽見沒有?!四皇子問你話呢?你是傻子嗎?怎麼連話都聽不懂嗎?”

    項綏怒道:“逆子,還不快快行禮?!”

    挽心音皺眉。

    項啻陡然擡頭,眼裏的寒芒顯露無疑,公孫謙心下微微一驚,見項啻起身,正要爲難他,卻聽他說:“我乏了,恕不奉陪!告辭!”等幾人反應過來,哪還見項啻的身影。

    項綏臉又黑了,悻悻地看着臉色同樣不好的公孫謙:“還請四皇子恕罪,逆子無知,老夫必定重懲,日後一定嚴苛管教!還請四皇子饒過犬子。”

    公孫詣嘴角含笑,方纔饒有興味地望着項啻,眼中似有深意。

    挽心音大半視線也停留在項啻身上。裴惜的視線一直在幾人身上來回巡視。

    公孫詣見向來冷淡的白妗靈竟也注意項啻,心中很是不爽,亦帶着隱隱不安。

    倒是難得挽心音開口了:“四皇子快坐下喝口茶消消氣,這也怪不得他,平時不喜參加宴會,與衆皇子自然找不着話題,四皇子該多出來走走,與各世家公子熟絡熟絡,便不覺得奇怪了!不必爲這等小事氣壞了身子。”公孫謙臉色明顯的不悅和怒意,只怕此時也就她說話才管用了。

    聽挽心音開口,他的臉色明顯好轉,又聽她難得語氣透着絲絲關心,便坐了下來,此事也就過去了。

    項奕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看來是我們平時對他太好了,他素來目中無人,連父親都不放在眼裏……就是個煞星,一出生便剋死了親生母親……”

    項綏的好脾氣終於被這一連串的事情消耗殆盡:“夠了!你給我住嘴,還嫌沒丟夠人?給我回屋思過去!”睨了正要附和的項洋一眼:“你也給我回去思過!”

    二人也知項綏是徹底被觸怒了,默默走了。項綏站起身示意:“諸位!實在抱歉,都是我的錯,怪我平日疏於管教了!日後定嚴加管教。此番諸位齊齊光臨項府,實乃老夫之榮幸!諸位就別計較那些不開心的,請!”說着舉起了茶杯。

    曲江珩笑了笑:“老項說的是!請!”也舉起了茶杯。

    裴惜拉了拉挽心音的袖子,挽心音淡笑着起身:“侯爺,我對項府沒有任何印象呢!不知可方便讓我與妗靈她們去府中走走。”

    項綏和氣地笑了笑:“姑娘,若我沒記錯,你小時候可來過不止一次,不過是年紀小,記不得罷了!去吧!去吧!我讓管家給你們帶路!”

    挽心音禮貌地笑了笑:“不必了,我們幾人有些體己話要講,讓管家帶路恐怕不方便。”

    曲江珩慈愛地看着挽心音:“丫頭,注意安全,也不小了,不能太貪玩了!”

    挽心音乖乖點頭,示意白妗靈和裴惜,幾人並肩而行。

    幾人在湖中央的亭中看到了項啻,他背對衆人,挽心音總感覺他早就知道她們會經過此處,故特意等候於此。

    誰知挽心音還未走近,身後響起了公孫詣的聲音,隨後跟了上來。裴惜白了他一眼:“清王怎得出來了!……”公孫詣笑了笑:“本王纔不想在哪裏浪費時間!自然是追隨美人而來咯!”

    裴惜給了個無謂的眼神:“讓我看看,你是追隨哪個美人而來……”

    見白妗靈皺眉,公孫詣自然地笑笑:“話可不能這麼說,這裏的可都是美人,在裏面無聊得緊,自然是想出來望望美景,看看美人咯!”又道:“也不知姑娘們的體己話可有講完,我可是感興趣的緊吶!”

    挽心音淡笑:“先過去坐坐吧!哪裏的美景可算最美了!”公孫詣當然也看到了項啻,極贊同地跟着挽心音幾人過去。

    挽心音在中間的玉桌前坐下,望着眼前男子的身影,淡笑道:“世子心情怕是極好吧!不若坐下共飲幾杯?”

    裴惜幾人依着挽心音一側圍坐在桌前,項啻卻沒有轉身,只道:“與其在此飲茶,不若論道。該打算着以後了!……”

    挽心音愣了,白妗靈和裴惜也有些反應不過來,公孫詣眼中也有着驚異。幾人雖心思各異,但無疑項啻說的話她們都聽懂了。

    白妗靈斂眸,公孫詣敲着茶杯,挽心音卻是望着湖中搖曳的蓮花,裴惜只望着挽心音。

    挽心音笑了笑:“今天倒是個好日子。”隨後她望向項啻:“不若坐下從長計議如何?”

    項啻依舊不動:“現在還不是時候!我便聽着再與你們推敲一番吧!”後來,挽心音一想到這件事,便忍不住朝項啻翻白眼,原來他心裏早就算好了,只是怕一開口,驚壞衆人罷了。所以故意這樣讓她們先說,自己再提議便不會顯得突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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