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荷畫着嬌豔的濃妝,穿着低胸露臍背心,下身一條黑色的超短褲。露出修長白皙的大長腿。
嘴裏叼着煙,菸頭在昏暗的燈光中忽明忽滅。
她其實長得不差,身材也很好,放到人羣中也算看得過去。爲什麼就當了一名人人唾棄的站街女,她認爲這都是命。
和大多數站街女一樣,她也來自於農村,讀書不行,家境不好,十幾歲就來到城裏打工。
不管打扮得多麼光鮮亮麗,是不是農村女孩兒,只要看手就能看出來。
農村女孩兒免不了要幹農活,長期下來,手就會變得粗糙,那是難以掩蓋的痕跡。
但她不一樣,家裏雖然窮,但父母和兩個哥哥都很疼愛她,加上本身也懶,不願意幹粗活,所以她的手白皙嬌嫩,看起來與城裏女孩兒沒什麼分別。
和大多數進城打工的農村女孩兒一樣,找了份餐館服務員的工作。
不一樣的是,她不甘於現狀。
服務員的工資太低,連租房喫飯都不太夠,更別談漂亮衣服。
在一個認識的姐妹介紹下,去了一家KTV,當了一名坐、臺小姐。
KTV坐、臺小姐並不是都提供特殊服務,‘坐、臺’通常意義上講,就是在包廂裏開酒倒酒,陪唱歌,陪喝酒,也叫‘平臺’。
‘出、臺’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小姐’,也叫‘高臺’。
KTV裏,不願意出、臺的大部分都是年輕漂亮的姑娘,一方面因爲清高,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們不缺三陪的客人,犯不着要靠出賣身體掙錢。
她就是不願出、臺的這一類人,當她第一天走進那裏的時候,就打定主意不會出、臺,這是她的底線。
剛入行的時候,不會熱場,不敢主動說話,一副怯生生的樣子,聽到過分的成人笑話還會臉紅,只是在那裏乖乖的開酒倒酒。
她放不開,經常被退臺,客戶經理也罵她,有時候一天連一個班都上不了,看着別的小姐妹一天五六百的拿得手軟,心裏很不好受。
慢慢的她放開了。
從生澀到成熟,從害羞到大方,漸漸的會唱歌,會調情,會撒嬌,會曖昧。以前穿得很樸素,後來越來越性感暴露。
她學得很快,客人們來到這種地方就是尋歡作樂,親也不讓親,摸也不讓摸,整天苦着個臉是沒有辦法生存的。
但是無論如何,她都守住了底線。
上班幾個月後,有一個客戶瘋狂的追求她,幾乎每晚都來,每次來必定點她的臺,白天還經常請她出去喫飯看電影逛商場,金項鍊銀手鐲,手機、化妝品,奢侈包包,一陣的狂轟濫炸。
她感受到了愛,她是個女孩兒,還是孤身一人遠在她鄉無依無靠的女孩兒,她需要愛。
儘管夜場的姐妹不止一次對她說夜場無真愛,但她還是動心了。
一切進展順理成章,在那一晚,她把自己交給了他。
從0到1難,從1到100就很簡單。
很快她就成了那人的情人。
不久後,她發現懷孕了。
姐妹們都勸她把孩子打掉,她不聽,臉上洋溢着小女人幸福的笑容,他說過他會離婚,她相信她即將迎來幸福的生活,那裏會有一個屬於她和孩子的家。
靜靜的叼着煙,靠在牆上,不斷的朝偶爾路過的人拋媚眼,不管他們理不理。
後來,後來的事情比電視劇還悲慘,現實有時候會比加工過的藝術更加悲哀。
蜜月期一過,那個男人對她失去了興趣,轉而追求KTV的另一個女孩兒,那個女孩兒還是她一直當成好姐妹的閨蜜。
那一晚,在包廂裏,那個男人當着她的面和她的好閨蜜擁抱親吻。
她很委屈,很憤怒。
她本來是一個溫柔的女孩兒,但還是爆發了,抓着閨蜜的頭髮瘋狂的扭打。
而那個男人,甜言蜜語沒有了溫柔的笑臉沒有了,他變得猙獰恐怖,狠狠的踹了她一腳。
她流產了。
如果這只是一場失戀,她已經看清了那個男人醜陋的嘴臉,經過一段時間早晚她會走出來,但後面發生的一件事情讓她徹底崩潰了。
所謂禍不單行福無雙至,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四個當地的混混用匕首把她挾持到了賓館,那一晚,她痛不欲生,回到家裏洗了半夜的澡。
她想報警,姐妹們勸阻了她。
她得知,頭一晚姐妹們就去派出所報了警,警察一開始聽說有人被擄走要被強暴很重視,但警察一詢問她們都是坐、臺小姐,被擄走的也是坐、臺小姐,然後打了個哈欠直接把她們轟出了值班室。
她不服,她去諮詢了一個律師,律師告訴她,那些小混混都是常進局子的滾刀肉,只要咬死是嫖資產生糾紛,就她這個職業,幾乎不可能按照強X罪立案。
她絕望了,這一次她真的絕望了。
有陽光的地方就會有陰影,很不幸,她就是生活在這片陰影裏的人。
不是婊子無情,是她歷經了太多的無情。
上個月,有個客人想喫霸王餐,討要不成反而被毆打,一個路過的男人幫了她。
她本想以身報答,不過那個看起來還很青澀的男人拒絕了,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男人。
當然,現在的她,不會因爲這個小小的幫助就會對他感恩戴德。
那個男人後來又找到她,給了她一筆錢。只要每天站在這裏看清路過人,儘量的獲得更多他們的信息。
對於她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差事,有得賺,還不用幹活兒,何樂而不爲。
她已經在這裏站了半個月,每天半夜都能看見幾個路過的人,這些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住在這種破舊小區的人,更不是到這裏尋歡作樂的人,因爲他們幾乎看也不看她一眼。
說是幾乎,但凡也有例外。
這半個月裏,有一個年輕男人她看見過七八次,每一次她都依然故我的朝他拋媚眼,漸漸的,那年輕男子也會看她一眼。
今天,她再次看到了那個年輕男人,昏暗的燈光下,她看到那個男人對她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