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局長,聊兩句”。畢安叫住了正準備上車的季鐵軍。

    季鐵軍笑了笑,掏出一根菸遞了過去,“畢局長,這小子喫軟不喫硬,想從他嘴裏摳出點東西可不容易”。

    畢安接過煙點燃,點了點頭。“這個案子有多大的壓力你我都很清楚,上頭下了死命令,一個星期之內必須找到吳民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理解你面對的壓力,吳民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各方面的壓力都不會小”。

    畢安深吸一口煙,說道:“所以還請季局長多幫襯幫襯,我能不能過去這個坎,就看你了”。

    季鐵軍笑了笑,“畢局長客氣了,我和你一樣,也同樣希望儘早破案”。

    畢安揉了揉太陽穴,認真的看着季鐵軍:“那我就不客氣了,聽說你和陸山民以前就打過交道”?

    “嗯,他就是我給弄到天京來的”,說着嘆了口氣,“早知道他是個惹禍精,我當初就不該把他綁來”。

    畢安眉頭緊鎖,從警幾十年,他最怕的就是遇到豪門案件,對付這些人比普通人要難太多,不僅僅是因爲這些人能量大到能一定程度上干預偵查,最主要的原因在於這些人的眼光、見識、頭腦都比普通人強太多,做起事情來滴水不漏,很難找到證據。而且這些有錢人都養了一幫普通人養不起的律師,很多平常用的手段都很難用上。

    “所以你一直都在關注他”?

    季鐵軍聳了聳肩,“但是到目前爲止一無所獲”。

    “以你對他的瞭解,吳公館的事情是他乾的嗎”?

    “你我都是老警察了,應該知道任何主觀臆斷都不利於案件的偵查”。

    畢安點了點頭,欲言又止。過了幾秒鐘問道:“他身上是不是有什麼祕密”?

    季鐵軍面色有些爲難,但還是說道:“倒也不是什麼祕密,他與二十多年前的一樁案子有些關聯”。

    “二十多年前”?“他剛出生”!

    “你還記得二十多年前,一個外地富商在天京被滅門的慘案嗎”。

    見畢安有些茫然,季鐵軍提醒道:“姓陸”。

    “哦”,畢安恍然大悟,“當然記得,這個案子當年很轟動”。“但是這件事與吳家有什麼關係”?

    “有沒有關係我不知道,總之這個案子很複雜,畢局長要有心理準備”。

    畢安深吸一口煙,“照你這麼說來,這件事還真是他乾的”。

    季鐵軍搖了搖頭,“你剛纔不是問我怎麼看嗎,我倒認爲不一定是他乾的”。

    畢安愣了一下,問道:“爲什麼”?

    “我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他沒有多大的必要綁架吳民生。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一切還是要拿證據說話。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黃九斤,抓到他纔是關鍵”。

    畢安眉頭皺得更深,當他在吳公館後山看到打鬥留下的痕跡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實在無法想象人力能有那麼大的破壞力。

    “關鍵是怎樣才能抓住他,我查過他的資料,有一部分屬於保密檔案,他當過兵,反偵查能力很強,逃跑的路線完美的避過了所有的攝像頭”。

    季鐵軍拍了拍畢安的肩膀,“再給你提個建議,思路放寬一點,眼睛不一定只盯着這一條線,也可以多在吳家身上下點功夫,大羅山是吳家的大本營,在那裏動手殺吳民生是何其艱難,更別說在重傷之下還綁走一個人”。

    ··········

    ··········

    吳民生只是失蹤,而不是死亡,這讓陸山民倍感震驚。

    活着吳民生對於吳崢百害而無一利,而且他對吳民生恨之入骨,絕不可能放過他。

    陸山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這裏面出了什麼事。

    病房門打開,小妮子穿着寬鬆的病人服走了出來。

    “他們走了”?

    陸山民嗯了一聲,“黃九斤雖然活了下來,但現在成了通緝犯,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他都不能出現在陽光下”。

    小妮子狠得牙癢癢,“吳崢這個狗雜種,我早就看出來他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現在說這些沒用,他們明天還會來,今天晚上我們得好好對對口供,明天千萬不能說錯話”。

    ········

    ········

    越黑風高。

    大羅山的森林裏,一個高大的身影穿梭在白天發生戰鬥的地方。

    應付完警察的詢問,安頓好吳德之後,吳崢不顧身上的傷痛,再次來到了這個地方。

    他心裏的着急和疑惑,絲毫不比警察和陸山民少。他此刻心裏比吃了一萬隻蒼蠅還難受。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今天很好的扮演了黃雀的角色,沒想到後面還有一條毒蛇在後背盯着他。

    來到吳民生腳步消失的地方,這個地方離他和韓約的戰場也就一兩千米的距離。

    白天的時候,他已經在周圍搜尋過一次,但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吳民生就像空氣般突然消失了。

    這麼短的距離,以他如今的境界,任何武道高手都不可能在他面前無聲無息的截走一個大活人。

    白天爲了整個計劃並沒有細查。他很着急,比任何人都着急,歷經這麼年的隱忍,經過如此精密的謀劃,眼看已經成功登頂,但卻突然出現一把利劍懸在了他的頭頂。

    若吳民生沒有死,那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會化爲烏有。

    在吳民生消失附近一寸一寸的的勘察,連一草一木都沒放過。

    搜尋了一個多小時,他終於在一根大樹的樹杈上發現了一個細不可查的腳印。

    吳崢站在樹杈上,如夜鷹般凝視着黑彤彤的森林。目光停留在二十米開外另一顆樹上。

    縱身躍下,兩步跨上那棵樹,在那棵樹上再次發現了相同的腳印。

    怔怔的看着這個腳印,他明白了過來,這是一個境界極高的內家高手隱藏在樹上,等吳民生經過的時候將的劫走,然後在樹木見穿行,才避免了在地上留下腳印。

    但,無論多會隱藏氣機的高手,在催動內氣的時候都不可能做到一絲氣機不露。

    當然,有一個人除外。

    那就是劉妮。也只有陸山民和她纔有可能知道今天的計劃。

    但是,問題的關鍵也在這裏,陸山民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和自己一樣都希望吳民生死,而且手上有控制自己的把柄,沒有理由多此一舉,還會造成更大的風險。

    雖然想不通,但同時心裏也稍稍緩了口氣,他倒是希望吳民生是在陸山民手裏,那至少還有迴旋的餘地,如果是在其他人手裏,那變數將更加無法控制。

    只是他心裏很恨,恨陸山民卑鄙無恥。

    沿着劫走吳民生那人的腳印一路追尋,最後來到一處懸崖邊,很顯然,那人帶着吳民生跳下了懸崖。

    他沒有繼續往下搜尋,他知道即便繼續追尋下去,也不可能找到多有價值的線索。

    站在懸崖邊上,山風吹拂而過,心情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不管截走吳民生的是不是陸山民,一整天過去,吳民生沒有出現,就說明對方暫時不會對自己出手,只是想拿吳民生作爲籌碼要挾自己。

    想到這裏,吳崢煩躁的情緒漸漸消散,只要對方有利可圖,就有得談,不過是價錢的問題而已。

    ········

    ···········

    黃九斤趴在牀上,背上插着那把通體烏黑的三菱軍刺,鮮血還在不停的往外流。

    周同急得團團轉,不敢送醫院,手下也沒有懂醫術的人。

    易翔鳳和祁漢也是頗爲着急,但是都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易哥、祁哥,你們手下有沒有會做手術的人”?

    易翔鳳和祁漢對視了一眼,“我的手下都是一羣兵痞,都是摸槍的”。

    祁漢也搖了搖頭,“天狼盟只會殺人,不會救人”。

    周同看着臉色越來越蒼白的黃九斤,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這該怎麼辦”?

    祁漢一邊捲袖子一邊說道:“讓我來吧”。

    周同嚇得一把抓住祁漢的手,“你要幹什麼”?

    “把軍刺拔出來”。

    易翔鳳也嚇了一跳,擋在祁漢的面前,“你不會是想趁火打劫吧”。

    祁漢不悅的瞪着易翔鳳,“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他是殺過我手下,但一碼歸一碼,我要的是堂堂正正跟他打一場,趁人之危的事情我祁漢不屑做”。

    “不能拔,拔了就徹底沒救了”。

    “不拔就有救嗎,這把軍刺專門爲放血而設計,只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除了賭一把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周同和易翔鳳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要做出這個決定實在太過艱難。

    祁漢一把推開兩人,“沒時間了,再晚大羅神仙也救不了”。說着來到牀前,一把握住了三菱軍刺的刀柄。

    “愣着幹嘛,趕緊準備好溼毛巾、繃帶,還有草木灰”。

    兩人心裏是戰戰兢兢,趕緊將東西拿過去。

    祁漢握緊刀柄,手有些顫抖,“我數一二三,拔出之後,立即用溼毛巾和草木灰堵住傷口”。

    “一”、、、、

    “二”、、、、

    “三、、”

    “住手”!門口傳來一陣低喝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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