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就讓半步化氣的高手擰掉一根手指,真是大開眼界啊”。
海東青淡淡道:“我以爲你會阻止”。
“哪敢啊”?陸山民半開玩笑的說道:“我可不想也少一根手指”。
“在你眼裏,我就那麼蠻橫嗎”?
見海東青語氣不善,陸山民識趣的收起笑臉,“新仇舊恨,這口氣我憋了很久了。今天他主動送上門來,不留下點東西,確實說不過去”。
“其實我有私心”。海東青淡淡道:“我要徹底斷了你的退路”。
陸山民毫不以爲意的笑了笑,“說出來就不是私心”。說着接着說道:“我早就沒有了退路”。
雖然明知道陸山民看不見她的眼睛,海東青還是將目光微微移向別處,“這有可能把你逼到你父親的對立面”。
陸山民搖了搖頭,“如果只是關係到我個人,也許我真會動搖,畢竟他是我的父親。但是,事到如今,這已經不僅僅是關係到個人恩怨,也關係到那些爲我死去的人,關係到那些把夢想和信仰寄託到我身上的人。他如果真要走到我的對立面,我除了應戰已經別無選擇”。
海東青重新移回目光,在陸山民的臉上沒有看到任何的不滿和責怪,心中沒來由鬆了口氣。
“狗改不了喫屎,還是一如既往的爲對方着想”。
陸山民笑了笑,臉上帶着濃濃的歉意,“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對你有着很深的誤會。一直認爲你蠻橫無理、睚眥必報,是世間最小氣的女人。實際上,你纔是真正的胸懷大度,遠勝鬚眉”。
海東青眉頭跳動了一下,沒想到陸山民會這樣的評價她,這傢伙可是很多次罵她冷血無情、小肚雞腸。
陸山民拿起桌子上的水壺倒上兩杯水,一杯遞給海東青,自己鄭重其事的雙手舉起另一杯。
“我代陸晨龍向海叔叔、向你,說聲對不起”。
海東青怔怔的看着陸山民,突然覺得眼睛有些發酸,良久之後才伸出一隻手端起杯子與陸山民碰了碰。
“只有沒用的男人才把‘對不起’三個字掛在嘴邊”。海東青一飲而盡,茶水滾燙熱烈。
陸山民呵呵一笑,突然覺得胸中格外舒暢,心情大好。他突然想到曾經盛天對他說的話,說他與海東青是一類人,當時的他壓根兒就不相信,現在他信了。
“我是做夢都沒想到,在我最難的時候,留在我身邊的竟然是你”。
“我也沒想到,在最後的決戰時刻,與我並肩作戰的竟然會是那個在燒烤店打雜的店小二”。
陸山民笑着說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要不要喝兩杯”?
海東青眉頭略微皺了皺,“不要太得意忘形”。
陸山民笑了笑,海東青也笑了笑。
白老闆最終還是沒有收陸山民的錢,陸山民也沒有堅持。
華燈初上,兩人走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走。不管是對於海東青,還是對於陸山民來說,相識這麼多年,兩人都還是第一次如此輕鬆的相處。
走到一處,陸山民停了下來,怔怔的望着一個方向出神。
當初住進天都大酒店是魏無羨安排的,這裏離魏家並不遠。
“這也不能怪他們,以前只是呂家、田家和吳家盯着我,他們憑着在天京的根基還能勉強扛一扛,現在是連官方都盯上了我,這已經觸碰到他們的底線”。
“你的那位師兄一直沒來找過你”。
陸山民點了點頭,“能夠理解,我要是魏老爺子也得把他禁足起來”。
“左丘的兩位天京大學的同學呢”?
陸山民搖了搖頭,“這個時候找上門去就太不仗義了”。
海東青眉頭微皺,“納蘭子建呢,他不是口口聲聲叫你表妹夫嗎,白天的時候就沒給你一張支票”?
“給了,沒要”。
“你還真有骨氣”!海東青帶着些許諷刺和不滿。
“不關乎骨氣,這傢伙身上有股魔力,總能潤物細無聲的讓人產生好感,他的錢不能拿,拿了很危險”。
陸山民撓了撓頭,沒錢的滋味他嘗過不止一次,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錢真是個好東西啊”。
海東青之前一直沒放在心上,多少是因爲認爲陸山民能夠搞到些錢。沒想到跑出去一天一個字兒都要到。
“你白天出去的時候,天叔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要我的銀行卡號”。
陸山民眼前一亮,呼出一口氣,“早說嘛,害我焦慮了一天。我說海大小姐,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捉弄人了”。
“我拒絕了”。海東青淡淡道。
“什麼”!陸山民呼出的一口氣又倒吸了回來,“剛纔那句話還給你,你還真有骨氣”。
“陳然也給我打了電話”。
陸山民沮喪的心情再次迎來了亮光,眼巴巴的盯着海東青。
“我也拒絕了”。
“哎”,陸山民徹底無語了,“我就知道你這臭脾氣不會要他們給的錢”。
“他們的錢是他們爲海家賣命得來的,我不能要。再說了,我海東青何時需要別人的同情和憐憫”。
陸山民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們這種大小姐,是沒窮過,不知道窮的滋味。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別看你威名赫赫,在沒有海家資本的支持下,把你扔到外邊,我保準你會餓死”。
海東青轉頭看向陸山民,“不是還有你嗎,男人掙錢天經地義,男人不爭氣還叫什麼男人”。
陸山民一口氣憋在胸口,這是一句全世界任何男人都無法反駁。以前在馬嘴村的時候,也經常聽到類似的話。特別是白靈家就在他家下方几十米,經常聽到白木匠老婆這樣說他,不管白木匠一開始多理直氣壯,一旦他老婆說出這句話,立馬打焉,百試不爽。
“看見那邊的星巴克沒有”。海東青沒來由的說了一句。
陸山民無奈的說道:“還是節約點吧,酒店你還有一支速溶咖啡”。
“那人跟了我們一路”。
陸山民沒有放在心上,這兩天酒店周圍盯梢的人不少,幾乎都是警方的人。
“他們掙那點工資也只是勉強夠養家餬口,就別打他們的主意了”。陸山民自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