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解釋道:“這是我周氏祕傳的鍼灸之術,舒經活絡,可讓病人有熱意蒸騰之感。”

    季恭良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是周神醫的祕術,難怪他竟從未聽過此等奇妙的針術。

    老夫人躺在牀上靜靜聽着,只幾句話的功夫,便也大致明白了。

    她瞅了瞅身上顫顫巍巍的金針,又擡眼看了看周錦。見他一張俊秀的臉白白淨淨,微微抿起的嘴角一旁凹進一個軟乎乎的小酒窩,那雙黝黑的眼睛靈動有神,她的心瞬間便軟乎了下去,表情更加柔和了。

    她輕輕道:“莫非這位便是……”

    季恭良在一側補充,“這位便是周氏醫館的周錦周大夫!”

    老夫人彎起嘴角慈祥的笑了笑,“原來這位便是周大夫,老身一直聽聞周大夫大名,只可惜一直未曾得見。今日一見,果然是年少有爲啊!”

    老夫人躺在牀上呵呵笑着,一雙佈滿皺紋的眼睛溫和地看着周錦。

    周錦見老夫人一派和氣,與氣勢凌人的季恭良相差甚遠。

    他不禁也對老夫人好感倍增。

    周錦輕輕笑道:“老夫人過譽了!”

    一旁季恭良見老夫人神色平和,眼神爍爍,之前的枯槁的病態也幾乎消失了。他心裏大爲震動,看着周錦的目光隱隱帶了幾分敬佩,“周大夫果真醫術高明!季某佩服至極!”

    正說着,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很快便有人撩開布簾走了進來。

    來人身後跟着眉頭緊皺的狗子和一臉泱泱的鐵蛋。

    狗子一見到周錦,眼睛便亮了起來。腳底下意識要往周錦這裏過來。

    只是他突然意識到身處之地,又堪堪止住了步伐,擡眼警惕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季恭良。

    而鐵蛋倒是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牀上,笑容溫和的老夫人。他心裏頓時重重地鬆了口氣。

    之前聽那季恭良說得老夫人情況有多麼嚴重,他還以爲當真命不久矣了,可現在再看,分明就是精神得很嘛!

    如此看來他也不必賠命了!

    隨即他又看向周錦,眼神極爲火熱,周大夫醫術果然高明啊!他就說有周大夫在必定能夠治好老夫人的!

    周錦察覺到他們的眼神,安撫地朝他們點點頭。

    鐵蛋眼神一閃,心裏立馬又沸騰起來,周大夫不僅醫術高明,人也這麼和善!看着他的眼神也沒有其他人的鄙夷和嫌棄。

    他心裏不禁喃喃道:“狗子的命怎麼這麼好啊!竟然就拜得周大夫爲師了!”

    周錦看着他們開口道:“阿慈,還不趕緊過來!給季老爺添了這麼多麻煩,回去我再收拾你!”

    周錦聲音帶着嚴厲,卻又隱隱帶了一絲擔憂。

    衆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周錦隨意的一句客套話,骨子裏還是極爲護犢子的。

    狗子心裏感動,也越發羞愧。他默默走到周錦身後站好,鐵蛋也急忙跟在狗子身後,不安地站在狗子身側。

    老夫人不明所以地看着這邊的動靜,突然咦了一聲,目光停在鐵蛋身上,遲疑道:“這不是……”

    鐵蛋連忙躬身,討好道:“老夫人,小的就是昨天那個乞丐,無意間衝撞了您,害得您生了場病,心裏實在過意不去。那天來去匆匆,如今小的見到您,就跟那觀音菩薩一樣仁慈,您肯定會長命百歲,福如東海的!”

    鐵蛋亂七八糟的吉祥話也不管合不合適,一咕嚕全抖了出來。

    老夫人被他的話哄得高興,呵呵地笑了一聲。隨後又奇怪道:“那你怎麼在這裏……”

    鐵蛋立刻噎住了,悄悄地擡頭看了一眼季恭良。

    季恭良察覺到他的目光,眼神淡淡地掃過去,鐵蛋脖子一縮,立即垂頭不再言語。

    老夫人左右看了看,霎時間心裏便全明白了。

    她語氣頗爲無奈道:“老大,你也真是,跟這幾個孩子計較什麼。況且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你這樣把人家帶到府裏來,莫不是要嚇到人家了!”

    季恭良抿脣,掃了一眼鐵蛋亂糟糟的頭頂,最後看着老夫人,輕聲道:“娘,您別憂心了!他們都好好的,我未曾對他們如何!”

    說着他眼神一掃,淡淡地看着鐵蛋。

    鐵蛋立刻打了一激靈,忙擺手道:“老夫人,季老爺沒有爲難我們,我就是聽聞老夫人病情,心裏擔心,特意過來看看您的……”

    老夫人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事情究竟如何,她心裏如何不明白!只是此次病情來的嚴重,老大估計也是嚇到了。他一時氣盛做出了一些事情,她也不忍心再責怪他。

    這說話的功夫老夫人的臉色越發紅潤,額上竟然隱隱浸出了薄汗。

    她情不自禁地動了動身體,只覺全身熱哄哄的,舒服極了。她喟嘆了一聲,也不知多少年了,無論再熱的天氣,她也從未感到過熱,彷彿身上的血都早已冷了。

    季恭良心裏更爲驚異了,老夫人竟然出汗了!這鍼灸之術竟如此神奇!

    一旁的丫鬟見狀忙上前來,她白嫩的手指捏着一張雪白松軟的錦帕,輕輕地在老夫人額前擦拭。

    周錦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替老夫人將金針一一取了下來。

    當最後一根金針取下後,老夫人便要坐起身來,季恭良連忙上前扶住她,“娘,您這是做什麼,快躺下休息……”

    老夫人呵呵笑了笑,語氣輕快道:“沒事兒,我現在覺得身子好得很,躺了這許久骨頭都僵了,讓我坐起來活動活動!”

    季恭良沒辦法,只得將一旁的靠枕墊在老夫人身後,老夫人便穩穩當當靠坐在牀頭了。

    她捏動着兩手擡在眼前看,手心也紅潤潤的,溼淋淋的熱汗滑膩膩的。

    周錦取下金針放好,囑咐道:“這兩日老夫人都會覺得身體比較暖和,可能會出點汗,記得莫要沐浴。免得溼氣入體。”

    季恭良在一旁連忙點頭,隨後又擔憂地問:“周大夫,老夫人如今病情如何了?可還需要什麼貴重的藥材?若不好尋,只管告訴我,我定能幫您找來。”

    周錦裝好金針,道:“老夫人的身體虛不受補,並不需要多麼大補的藥材。我這幾日都會來給老夫人施針。我會給老夫人配一副藥,往後只需好好調理,便不會有太大問題。”

    季恭良聽完,心裏算是徹底放鬆了,他露出鬆快的笑容道:“此番真是多謝周大夫了!周大夫神醫之名當真是名不虛傳,之前是在下失禮了,還望周大夫海涵!”

    周錦點點頭,不置可否道:“既然老夫人也無大礙了,那我們可以回醫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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