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將銀芝草拿了回來,又讓人將桂樹重新移植了回來。

    甘酒鎮的百姓見到本該送往京城的桂樹又回來了,並且還乾枯成了這般模樣,都是又驚又怕。他們比之永寧府的人更是深信神樹的力量。因此都分外擔憂,生怕有什麼災禍降臨。

    周錦將桂樹重新種植在了後院,高大的桂樹光禿禿的矗立在院落中,顯得有幾分寂寥。商桂和狗子兩人站在一旁,皆是一臉沉痛傷心的模樣。

    周錦實在看不下去了,將他們攆到大堂去忙了。他相信有靈能沙的滋養,桂樹必定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第二日,龐茂過來辭行,他要趕往鉅鹿陂參戰,而大將軍蒼宿早在他們前去永寧府那天便祕密啓程趕了回去。

    走之前龐茂告訴周錦,劉太醫也已經被押送京城了,只是他大概是癲狂之症發作,一直沒有得到治療,已經瘋了。而薛鵬,也已經被關押在永寧府大牢,一切事宜由府臺大人暫管,只等着陛下的旨意到達。

    聽到這裏周錦心裏絲毫不意外,他讓01號擾亂了劉太醫的精神,使他產生幻覺,大腦神經受到損傷,已經造成不可逆損害,沒人能夠治好他!當然,以他的罪證,與其等回到京城清醒的面對皇帝的怒火與責罰,估計他還是寧願瘋了要來的好一點。

    到這裏事情就算是解決了,他整個人也輕鬆了下來。要給許公子準備的心臟還未解凍修復好,他只需要每日去柳府替宣夫人施針便可。

    治療不到半月時間,宣夫人便甦醒了過來。那天周錦看到柳永長哭的像個孩子,柳夫人也抱着瘦弱的她痛哭流涕。柳老爺站在一側,也是悄悄擡起袖子抹着眼淚。他們都沒有想到昏迷了八年之久的宣夫人竟然還能夠再次醒來。

    柳老爺對着周錦再三感激,他此刻面對周錦,心下實在複雜萬分。往常他雖對周錦感激萬分,但畢竟對方是個無權無勢的年輕大夫,他心裏也還是輕鬆的,甚至也有種長輩的姿態在那裏。而現在,誰不知道半月前,來自京城的劉太醫和府尹薛大人得罪了周錦,因而讓鎮國大將軍震怒,兩位朝廷命官就此紛紛落馬。大傢俬底下都在說他與大將軍交好,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大將軍!

    當然這些傳言並未落在周錦耳朵裏,真要讓他知道,他只怕也是尷尬得很!畢竟只有他最清楚,大將軍之所以願意幫他,一部分原因或許是因爲他救了他一命!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薛鵬和劉太醫打着陛下的名義行這些不義之事,損害了陛下的名譽,這剛好撞到大將軍面前,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而且,他們之間還夾雜着莫燕的斷臂之恨,雖然從那日以後,他就沒有再見過他。龐茂他們也從未在周錦面前提過這件事,但人心不可測,誰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畢竟莫燕斷臂雖不是周錦親口示意,但看在旁人的眼中,也是他逼迫導致的!親疏遠近,他們難免不會對周錦心生怨懟。

    周錦將銀芝生元丹以半價賣給了柳永長五顆,用來給宣夫人調理身體,相信要不了幾天,她這些年損耗的元氣便能恢復了。

    周錦拿丹藥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還放在系統儲物格里的斷臂,他心下微微悚了一下,立刻將格子關上了!這是那日當晚龐茂將斷臂交給周錦的,說是要任由他處置!

    老實說,剛看到龐茂把血粼粼的斷臂拿過來時,周錦甚至懷疑對方是來恐嚇他的,要不是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他說不定要把手臂直接甩出去。

    只是他也不知當時腦子哪根筋沒對,就順手將斷臂扔進了空間裏。

    之後幾日,周錦便聽到街上行人皆在談論鉅鹿陂的戰事,說是大將軍蒼宿以雷霆之勢將西梁軍打得丟盔棄甲,匆忙逃竄回了西梁。邊疆暫時恢復了平靜。

    聽聞此好消息,周錦心裏也很是高興,誰都不願意生活在充滿戰爭的世界。兩國交戰,他們這些平民百姓都將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

    戰事一時間成了鎮上百姓閒暇時的談資,人人說起蒼宿都是一臉敬重崇拜,小孩們更是披着大人的衣服扮成大將軍的模樣遊戲。鎮上到處都洋溢着熱鬧喜氣,這些都是大將軍的功勞!周錦想到當初躺在牀上生死未知的蒼宿,心裏倒是有幾分慶幸當時救了他,不然哪來今日的其樂融融。

    而經過這些日子,院子裏的桂樹也已經重新長出了滿樹翠綠。金色的花瓣鑲嵌其中,滿室幽香沁人心脾,連空氣都散發着悠悠涼意。

    偶有百姓路過醫館,便會不自覺慢下腳步,仰頭望着探出院牆的巨大華冠,露出祈禱的神情。

    次數多了,周錦倒是有幾分奇怪,怎麼桂樹離開過一次後百姓好像對神樹的態度越發奇怪了?

    這天,周錦實在好奇,終於忍不住拉住一個停駐在一旁對着醫館閉目祈拜的阿婆詢問。結果阿婆一見到周錦反而很是不自在,她看着周錦的眼神既帶着幾分憧憬與敬畏,又帶着幾分害怕。甚至連話都說不利索。

    周錦眼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讓她離開。

    阿婆雙手合十,對着周錦連連彎腰祈拜。隨後,在他一臉懵逼的神情下匆匆走了。

    周錦:......

    怎麼回事?這人的反應怎麼這麼奇怪?難道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又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第二日清晨,大街上一片靜謐,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當第一縷晨光穿透淺薄的雲層,商鋪也陸陸續續打開大門,熱鬧開始渲染大街小巷。

    周氏醫館棕色的大門從裏面打開,帶起一陣屬於清晨的涼意熨帖在商桂的皮膚上。

    他伸了伸懶腰,將大門向兩邊用力打開。眼角餘光瞥到門檻外好像有什麼東西,他定睛一看,瞬間覺得毛骨悚然,手臂上的汗毛立時豎了起來。

    “這是什麼東西?誰放在這裏的?”商桂拍着胸口,心有餘悸。

    “怎麼了?怎麼了?”狗子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見商桂臉色雪白,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他的眼睛順着商桂的眼神往下看去,也是倒抽了口冷氣,當即怒道:“誰啊這是?怎麼這麼缺德呢!大清早的是要噁心誰啊!”

    還算安靜的街道瞬間響起了狗子極有穿透力的嗓音。附近剛開始開門營業的鋪子頻頻探出腦袋往這邊張望。

    “怎麼回事啊?這是......”宋能昨日在鋪子裏歇息,一大早就聽到隔壁的聲音。

    “宋叔,你看看,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在醫館門口放這個!”狗子擰着眉毛,下巴朝着門檻處點了點。

    宋能疑惑地往那邊瞥去,眼睛也是立刻就瞪大了,卻見那片地方的縫隙處插着好幾根香燭,有些已經燒到尾處,有些才燒到一半。地上堆積着香灰與燭淚,而香燭的前面放着一些饅頭,果子之類的喫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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